相較於身邊一幫對吃極盡挑剔、講究的好品味朋友,說實話,我對食物、料理,乃至於上餐館這件事,其實抱的比較是漫不經心的態度。

至於那些引來我牢騷連連的像是無法在餐點上桌前找到點用紅酒,而使得香氣蒸騰的快炒熱呼呼上桌後,眼前還只有空杯而躊躇著無法開動的五星級飯店;其實,不過是家中餐廳,嚴格說起來,對葡萄酒不熟悉也不該是人家的錯。

當然,對一場「品酒餐會」該怎樣才算合宜妥貼,我其實也沒什麼權利發言;這只是最近經歷的一次在我心頭盤踞不去的難得經驗。

那是一家位於台北信義金融區精華地段,時有報章雜誌上熟悉臉孔出入的高級餐廳。時尚的裝潢加上玻璃隔間的豪華酒窖,一進門就不得不感受到精緻雕琢出的高水準。 服務人員態度得宜地領我至酒吧,並隨即遞來當晚第一款白酒。冰得溫度恰好的酒液,正散放清純淡雅卻又蘊含深度的清新香氣;環顧四周,等待賓客入座的長排餐桌上,杯盤刀叉已經一應就緒,桌邊的準備區裡,晚宴用酒依序排開,晶亮的酒杯大批地站好定位;至此,我已經開始想像,這定是另一個有醇酒美饌相伴的完美夜晚。

從餐前沿用至前菜的澳洲Kaesler老藤(以高齡葡萄樹所產葡萄釀成的酒,葡萄樹齡可以從數十年到百年)Semillon,淡淡的白桃、鳳梨等熱帶水果的明顯香氣,在飽滿、沉靜中,豐厚不見滯膩地表現出樹齡普遍過了四十的Semillon成熟風韻。有酸度溜溜襯出明麗清芳的口感,不若一般老藤強調的極度深濃,也沒有尋常Semillon總給人的肥膩印象,著實令我舉杯頻頻,沉醉再三……。但就在我歡快地享受澳洲白酒難得的清新淡雅和鮭魚前菜組成的絕妙合奏之際,服務人員順暢地在收下盤叉後,說時遲那時快,一個箭步奪去我猶然留下一口的白酒。

幸好對葡萄酒,我素來強烈主張所有權和佔有慾。連聲追趕下,總算爭回僅存的一口;而就在我望見下一道鮮煎干貝而要求再度斟滿當晚唯一白酒的同時,另些同好已經被默默取走白酒杯,換上下一款有果香甜美濃郁的Merlot紅酒。

在當晚五紅一白(另有甜白酒)共七款酒輪番上桌的過程中,理論上該備有足夠酒杯數量的高級餐廳,不知怎的卻讓我持續數度演出強留酒杯的諷刺劇,但這些都還並不令我灰心,只是可惜,在國內要求餐酒速配往往緣木求魚的品酒餐會上,清爽又有怡人酸度的白酒和當晚的鮭魚、干貝難得譜出的清雅曲調,竟只能在少數幾人的口中傳唱;需要時間來逐漸釋放、轉換出不同香氣的紅酒,也可能在尚未完全開放前就給趕下了舞台……

真正讓我體悟的是,在一場品酒餐會上需要兼顧吃飯、喝酒、採訪、做筆記,並且還要機敏靈巧地隨高級餐廳順暢的用餐節奏保住眼前酒杯的這項葡萄酒寫作者必備武功,看來我是不能稍有懈怠地需要更加緊練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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