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廢棄小學改造而成的「繪本木實 美術館」,充滿親子歡樂笑聲。

全球化浪潮下,高齡少子的社會現象。正威脅亞洲各地傳統務農的區域。當年輕人選擇賣地離鄉,不僅田園將蕪,處處空屋,連原本寥寥無幾的偏鄉小學也岌岌可危,學校一個接一個關門大吉。

在日本新潟偏遠山村,由於「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的進駐,廢校及傾頹老屋一個一個變成美術館!

十日町的村是個只有70戶人家的小村落。村因形狀如缽而得名,缽的底部有座「真田小學」,校外一排迷濛的櫻花,每逢春天燦爛盛開,學生人數卻如落花般凋零。

2005年,「真田小學」只剩下三名學生,不得不廢校。此時,企業出面認養小學,繪本藝術家田島征三出馬,與三名小學生共同發想繪本故事,以漂流木當素材,將樹木的種子粘在漂流木上,把小學生的校園記憶化為立體繪本故事屋。無人的教室成為田園,「種」著一台舊電視,播放著過往種種的記憶。最後漂流木虛擬化成為三名學童掙扎教室,飛往天際…

在改造這座學校期間,村全體動員幫忙勞作,這座廢校逐步蛻變為「繪本木實美術館」,館名之前冠上「與田島征三」以紀念全村的共同創作。如今,這座美術館吸引來自全日本的親子觀眾,歡笑洋溢「校園」。

和「繪本木實美術館」的歡樂景象相較,一個人走進由廢校「東川小學」改造而成的「最後的教室」,得需要些膽量。

這件法國藝術家布魯朗斯基(Christian Boltanski)的創作,以「東川小學」當基地。2006年,他將這座計畫將拆除的廢校,再造為「最後的教室」。走進「教室」內,但見一片漆黑,只有撲鼻的稻香與微風,引導人注目從天而降的細雪(多媒體);接著通過光之甬道,前方有光,身旁無邊的漆黑;轉身上樓,震耳欲聾的心跳搏擊聲彷如垂死前,正待緊急救護的掙扎;四周的牆面全是如墓碑般的黑相框,倒影觀者自己的形像。

另一間教室,從地板、牆面到天花板盡是無邊無際的白布,地上的透明箱形猶如棺材的形狀……「最後的教室」在2006年展出後,「東川小學」原本即準備拆除,應村民要求,它留下來了。

透過藝術家駐村,如今新潟一座座廢校甦醒了,並發掘出全新價值,村民提升了自我認知,就業的機會也增多了。透過「大地藝術祭」,不僅改變地景的紋路,更創造了文化觀光產業的新模式,也為全球化浪潮下奄奄一息的偏村學校,指點出一線生機。


越後妻有 大地の芸術祭の里
http://www.echigo-tsumari.jp/

【2010/05/23 聯合報】



日本雪國、台灣溫泉鄉 締結藝術姊妹村

【聯合報╱本報記者周美惠】
2010.05.23 04:27 am
 
日本新潟縣與宜蘭礁溪,地理上相差十萬八千里,卻因藝術結下姊妹緣;新瀉的穴山村和礁溪的六結、大忠兩村,最近締結為姐妹村。究竟日本「雪國」和台灣溫泉鄉,如何以藝術「義結金蘭」?


散置在山林、雪地間的農夫形象雕塑,是大地藝術祭最醒目的地景之一。
記者周美惠/攝影
「穿過縣境長長的隧道,便是雪國了。夜空下,大地一片白茫茫……」這是日本文豪川端康成筆下的「雪國」。

田地變臉 種植藝術

「雪國」所在的日本新潟縣越後妻有一帶,晚春時節,依舊殘存處處白雪,其上,一座又一座的藝術品引人入勝。以往的「雪國」因文學家出名,是盛產稻米的原鄉,在全球化浪潮下,年輕人紛紛離鄉廢耕,此地因高齡少子而衰頹。現在這裡的田地種植「藝術」,因三年一次的「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聞名於世。

從台北穿過長長的雪隧,來到溫泉鄉─宜蘭礁溪。這個傳統的農業鄉村,在雪隧開通後帶來大批台北客,購入渡假用的第二個家,在地田僑仔與台北的新移民,近來因「礁溪‧桂竹林國際藝術創作營」,讓新舊移民進行大融合。

土地與人 跨國結緣


策展人林秋芳(右起)、藝術家林舜龍及日本藝術家高波之子,在林舜龍的公共藝術「跨越國境」前合影。
記者周美惠/攝影日本新潟縣穴山村與宜蘭礁溪,地理上相差十萬八千里,因藝術結下姊妹緣。礁溪「新移民」林舜龍受大地藝術祭邀請,去年赴穴山村駐村創作地景藝術「跨越國境」,結識當地的尺八藝術家高波敏日子。去年仲夏,林舜龍參加了由亞太文化創意產業協會秘書長林秋芳籌辦的「礁溪‧桂竹林國際藝術創作營」,經他牽線邀請高波參與,也因此,六結、大忠兩村最近與日本穴山村締結為藝術姊妹村。

六結、大忠兩村的居民加起來有4000人,是穴山村的百倍。論藝術節的規模,桂竹林則不及大地藝術祭。相通的特質是,兩個藝術活動同樣著眼於「土地」與「人」。

人口回流 炒熱觀光


台灣策展人林秋芳(左起)與日本策展人北川富朗、藝術家林舜龍、達達藝術林天龍等交流。
記者周美惠/攝影大地藝術祭的策展人北川富朗是日本當代藝壇的大師級人物,他就讀東京藝大時代是學運活躍分子,當時他「什麼都反對,卻發現什麼也改變不了」。

15年前,年近50的北川以「溝通」取代反對,為了籌辦大地藝術祭,他一口氣舉辦了2000場說明會,一一說服最保守的山村老農夫、地方政治領袖…2000年,首屆「越後妻有大地藝術祭」一砲而紅、名揚國際,原本只打算辦一次大地藝術祭的北川欲罷不能,迄今已連續辦了4屆,目前他手頭上,同時策畫了6個大型國際藝術祭。今年夏天即將以瀨戶內海周邊7座小島為基地,舉辦首屆「瀨戶內國際藝術祭」,尚未登場,即廣受全球藝壇矚目。

北川開始籌畫大地藝術祭時,越後妻有地區原有的6個町正面臨合併命運,觸目所見盡是山村老成凋零、高齡少子的落寞景象,北川回憶,當時很多村民都在想:「可能只有等我『走了』,兒子才會回來。」而「現在不只年輕人回流,連觀光客都來了!」

當代藝術 偏鄉復活

然而,籌辦國際藝術祭談何容易,萬事起頭難。回憶起籌畫大地藝術祭當初的艱辛,北川眼神發亮,當時各界雜音不斷,而他反對當代藝術總是以城市為中心而輕忽了鄉村的價值,「其實重返土地和生活,反能帶給當代藝術正向能量!」

每3年舉辦1次的大地藝術祭,迄今已有上百個村落成為藝術品的「家」,數十間廢棄空屋及小學搖身變為美術館。來自世界各地的藝術愛好者,不遠千里而來,穿梭一個又一個的山頭,在山林間尋覓與地景共構的藝術。大約100位村民靠著藝術祭周邊的服務業維生。儘管偏村高齡少子的現象一時改變不了,但多了都會外來人口的參與,偏鄉活了過來。

台灣底層生活美學 竹竿逗菜刀

【聯合報/本報記者周美惠】


礁溪桂竹林庄的林再卿叔公率領村 民搭建傳統的稻草涼亭,目前已成 為桂竹林的地標。
吳燦興╱攝影、桂竹林國際文化工作室提供不同於北川是受新潟縣政府所託、以外地人的身分籌辦大地藝術祭;桂竹林國際藝術創作營的策展人林秋芳是以「鮭魚返鄉」的姿態,動員全家族以及她所在的社區居民,試辦一個民間自主的國際創作營,將當代藝術與在地生活串聯,以突破新舊移民的疆界。

「女性的身體透過婚嫁而移動,經過30年後再度返回家鄉的際遇,是傳統社會少見的。」林秋芳感性自我剖析,她在客居台北多年後,因娘家擁有的養雞場改建為溫泉社區,與大姊林秋鉛、二姊林阿爽等親人,同時移入礁溪大忠村湯園社區。

剛從台北返鄉後的她,每天清晨即起,像農夫似的「巡田園」,不斷思索「女性移動對於村落基因改造所能迸發的火花」。她的出生地六結村人口老化,與越後妻有的高齡少子化問題相似。大忠村有一半是來自台北一帶的新移民,以礁溪作為渡假用的第二個家。礁溪觀光客原本就多,新移民的遊客心態濃厚,「這些新移民與礁溪在地住民互動又會有怎樣的可能性?」於是她藉舉辦國際藝術創作營,邀請來自亞太地區10國、近40位藝術家「與礁溪的村落美學相遇。」

林秋芳在籌辦國際創作營之初,和北川一樣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質疑。姊妹、兄嫂先後支持她,出錢出力,進而說服了父執輩、嬸嬸,連叔公也參與建涼亭的行列,最後整個家族、全社區都「喜孜孜」地動起來。

桂竹林國際藝術創作營如林秋芳形容,是以「竹竿逗(加)菜刀」的非專業模式進行一場「台灣底層生活美學運動」。與大地藝術祭擅長操作國際藝壇名家的手法互異,它的潛質卻不容小覷。

政大創新與創造力中心教授吳靜吉分析:「國際上大部分的藝術節剛開始都只是小型藝術節,如,法國亞維農藝術節,一開始只是一個戲劇演員、一個詩人、一個畫家所建構的村落美學社群,不久後,卻轉化成世界兩大藝術節之一。」桂竹林國際藝術創作營同時融合社造與藝術節的特質,更加多元異質,「已奠定未來永續發展的創造力基石」。

但桂竹林不像大地藝術祭擁有來自公部門的資源,吳靜吉認為,來自底層的力量展現後,政府若適時挹注資源,這裡可能「成為村落創造力的典範」。

有人說:「藝術離開生活就開始墮落」。與生活緊密結合的「礁溪‧桂竹林國際藝術創作營」,正如時代基金會執行長徐小波形容:「已在村落裡種下一顆顆藝術文化種子」,它能否茁壯成長為大樹?有待眾人攜手灌溉。

【2010/05/23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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