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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起竹籃,東森電視台「台灣部落尋奇」主持人根誌優走入了260多個原住民部落,不僅將原住民真實的面貌完整呈現給一般大眾,也在一次次的報導中,揭開原住民部落神秘的面紗,將台灣多元族群生命力娓娓道來……

◆從舞王到原住民部落的探險者
露出招牌燦爛的笑容,東森「台灣部落尋奇」節目主持人根誌優,手上正拿著奇怪的編製品,詢問原住民部落長老該物的用處,他很努力的把原住民生活的面貌介紹 給觀眾知道。經營了該節目六年,認識他的人也愈來愈多,但是卻很少人知道他踏入電視圈可是先從卓越的舞技開始呢!


曾經是五燈獎「Disco 雙人舞蹈」五度五關的總冠軍,根誌優19歲就踏入了電視圈,「年輕的時候很喜歡跳舞,努力練習,一關一關的比賽,過關斬將才獲得五度五關總冠軍,得獎後到 處作秀,不過,我覺得自己的個性不適合媒體,所以退伍後放棄進入電視圈。」他笑說回到了媒體可以說是機緣,也可以算是被騙了吧!

「『台灣探險隊』節目需要我們協助拍攝賽夏族部落,拍攝成果很好,因此我 的工作拍檔、也是我的大哥認為我們可以製作原住民節目,讓媒體把原住民部落的面紗打開,使社會大眾對原住民有進一步的認識,不要再有誤解了!」擁有賽夏族 血統的根誌優,當初對成為明星完全不感興趣,因為大哥騙說他不會出名、只會成為文化代言人,從此一腳踏進製作原住民節目裡,所以他才笑說回到了媒體可以說 是被騙了。

◆從無人看好到成功挑戰收視率

決定了製作方向後,根誌優開始擬企劃案。「辛辛苦苦寫企劃案,到 處投稿,但是很多電視台一看到是原住民的主題,興趣都不大,碰了很多釘子。」他直說不提當時拒絕的電視台,可是非常感謝東森電視台給予他們一個機會。「當 時在東森有電視節目企劃案的比稿,我們的企劃案獲得了第一名。」也因此他開始了原住民部落之旅。

談到為何會想以原住民主題來製作節目,已在大台北工作多年的根誌優感概的 說:「即使我在台北工作了很久,跟一般人沒有差別,但身旁的朋友說起原住民,還是很難脫離原住民居住環境很髒、很亂的感覺,非常制式的想法,製作原住民節 目是希望讓民眾了解台灣是個多元族群的社會,可以多去了解其他族群文化。」

從一開始沒有人看好這個節目,到現在「台灣部落尋奇」不僅做出了口碑,也 有很好的收視率。「六年間總共換了十一次的播出時段,很多人一直很想砍掉這個節目,不過,東森老闆王令麟曾經在會議上拍桌子說:『這是形象非常好的節目, 而且可以幫助原住民,縱使公司沒有賺錢,也要讓節目維持下去。』」他直說因為有老闆的一席話,「台灣部落尋奇」才得以繼續在東森播出,也因為有這樣的機 會,他更努力做出優質節目來報答。

根誌優經營的傳播公司目前在東森共有六個節目播出,每天都在跟收視率賽 跑。「我們每天都像開獎一樣,中午12點收視率調查出來,製作的節目若沒有達到要求,負責的人臉就拉了下來,而達到了可是歡欣鼓舞呢!」他笑說還訂定沒有 達到收視率要罰款的規則,一起接受商業台嚴酷的挑戰。

◆每出外景回來就像撿回一條命
在剛開始規劃節目時,根誌優他們吃足了苦頭。「台灣到底有多少原住民部落,根本就沒有人知道,只好努力研究四百年來所有關於台灣的記載,不管是荷蘭時代、 西班牙時代、清政府、日據時代的文獻,所有的資料都要找來研究,但每一個人的觀點不一樣,這些資料不能完全信任,我們就要進入部落裡跟長老慢慢溝通,從溝 通中確認記載的真實性,再以原住民的觀點分析,最後才是拍攝。」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原住民族群間的習俗不太一樣,而且以往漢人騙了 很多原住民文化,所以部落的同胞對外人都有封閉、抗拒的心,尤其是我們還帶著攝影機,更是有排斥的心理。所以我們必須經過重重考驗,到現在進行的比較順利 了。」根誌優直說在跟獵人上山時,獵人都會考驗他們是否跟得上腳步,而長老也會考驗他們對該族文化的了解程度,可都必須經過考試才能過關呢!

而走了260多個部落,根誌優認為每一個部落都在他的大腦裡有著清清楚楚 的印象,雖然有不少的部落需要去披荊斬棘,但他都認為非常值得。「我們常笑說回來就像撿回一條命,我曾經跟死亡相當接近,被海浪捲到海裡,差點回不來,被 虎頭蜂叮過,也摔下深谷過,但我都不在畫面上剪接出來,我希望呈現給觀眾看的都是具有正面意義,不把我的辛苦戲劇性的呈現。」根誌優伸出被蛇咬過的手,清 晰的咬痕仍盤據在黝黑的手上。

◆為台灣的美麗做見證
一場九二一大地震,把美麗的中台灣震得七零八落,許多美景不復以往,幸好這樣的美景在根誌優的錄影節目中還能看得見。「我們拍攝了不少東西,不僅是拍攝原 住民居住的環境,也報導原住民的文化、社會、醫療,這些資料連政府機關都不一定有存檔,像九二一大地震之後,一些美麗的山水全都沒有了,例如谷關那兒有一 條美麗的溪流也不見了,現在只能從我的錄影帶看到了。」他感概的說。

原本從事旅遊業的他,走過全球90個國家,還是認為生長的這一片土地是最 美的。「走過了那麼多的國家,發現台灣真的很美,她是全世界的島嶼中唯一有各種地形、地貌,包含熱帶、溫帶、寒帶三種氣候,而且全世界第一大神木就在台 灣,這樣美麗的台灣為什麼沒有人好好拍攝報導呢?」基於這樣的心情,他努力的將台灣美景一一拍攝,希望可以讓更多人看到她的美麗。

而拍攝了260多個部落,根誌優跟部落的同胞已經保持良好的關係,笑稱自 己是情報站,任何原住民的事情都會匯集到他那兒,「我現在還想製作一個原住民的網站,把所有原住民的各種資訊上網,讓更多人可以了解原住民。」他一直笑說 每當他的節目要開播時,原住民的村長還會廣播說節目要開始了呢!

◆人必須接受挑戰 才不易落後
從小被叫「番仔」到大的根誌優,直說小時後還是過著沒有電的生活呢!「小時候收割稻穀曬在田野上,晚上跟在部落裡擁有長老地位的爺爺一起去看守,在星空下 他指著遠方明亮處說:『你長大一定要到那個地方,多學一些東西,一定要記住你是頭目的小孩,不管如何辛苦都要忍得住,再回到部落裡貢獻所學。』所以我一直 認為都市只是我學習的地方,總有一天會回到部落,教導我的同胞。」他直說爺爺的那一席話,讓他可以戰鬥力一百,意志力堅強。

現在每當遇到工作瓶頸,或是工作相當忙碌的時候,根誌優總會想到幫助原住 民的心情,「製作原住民節目,和製作原住民刊物,都是我努力的方向和目標,希望可以改變一般人對原住民的觀念,日後更能提昇原住民的經濟,所以再忙再累、 只要看電視笑一笑,隔天還是會繼續努力。」他認為氣餒是沒有用的,人每天都要接受挑戰,否則很容易被別人趕上。

而光自己努力,他也希望原住民的同胞一同付出心力。「天底下沒有不勞而獲 的事情,不要有任何投機的心,只要肯做、肯學就會成功,雖然原住民的天性熱情、樂觀、善良,但社會上不會允許存在樂觀、善良而懶惰的人,所以不要去羨慕成 功的人,應該要佩服他們,更要自己努力、把握機會,不要機會來了還在喝酒。」根誌優語重心長的說著。

在根誌優的辦公室裡,有著一張台灣地圖,上面佈滿了一張張小紙條,寫著第幾集到了哪一個部落,在未來的日子裡,他還會繼續貼上其他部落的名稱,讓台灣這一個美麗之島充滿了他的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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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4.13 03:36 am   吾人閱讀《三國》,看到的是故事。藝術家表現《三國》,加入的是人性。小說裡一句「大喜」,一個「猶豫未決」,都能成為編劇「借題發揮」的切入點……

復刻重獻五十年前排而未演的京劇大戲

李寶春整編補創重獻京劇大戲《渭南之戰》,劇中他飾演猶豫寡斷的將軍韓遂。

西元211年七月,曹操與數個軍團鑫戰於渭水。驍勇多疑的馬超與謹慎多謀的西涼太守韓遂結盟,破曹於白楊渡口。

時值嚴冬,曹軍瀕臨潰散。誰知曹操靈機一動,以冰混沙,一夜築成軍營;又派人占領了河西,意與韓馬長期拉鋸。韓遂的謀士楊秋眼看歸路被截,力主罷戰。韓遂左思右想,不肯違背盟約。楊秋被曹軍擄去,曹操從他口中套出馬超多疑。「要破韓馬,離間即可。」

次日,曹操叫陣,要韓遂當面。曹操與韓遂併馬而行,不談軍事,只說當年。會面結束,馬超問韓遂:「說了些什麼?」韓遂答:「沒說什麼啊。」馬超起疑。

曹操給韓遂送去一信,信中多處塗抹,且故意使信差在回程中遭擒。馬超動問,信差說韓遂回覆「照書而行」。韓遂把信原封不動示予馬超。馬超看見塗抹,反而認定是韓遂塗改以矇騙。

馬超疑心特大,又氣勢凌人,韓遂部眾越來越擔心變為砲灰,紛唱「不如歸」。韓遂無奈,派楊秋再赴曹營,居中協調。

曹操見縫插針,韓馬齟齬越演越烈,終至馬超在陣前一槍挑斷了韓遂的手臂。曹操趁韓馬反目之隙出兵,大破聯軍於渭南。

……

作者於製演五十年前由范鈞宏等編劇、李少春等排而未演、甫由李寶春整編補創而復刻重獻的京劇大戲《渭南之戰》前,分享場邊。

時間常替寡斷者決定一切

李寶春整編補創重獻京劇大戲《渭南之戰》,劇中他飾演猶豫寡斷的將軍韓遂。
辜懷群/圖片提供
吾人閱讀《三國》,看到的是故事。藝術家表現《三國》,加入的是人性。小說裡一句「大喜」,一個「猶豫未決」,都能成為編劇「借題發揮」的切入點。《三國演義》裡形容韓遂「猶豫未決」,范鈞宏的《戰渭南》對此未多著墨,李寶春卻從「猶豫未決」四字發展出了韓遂的主戲。在李寶春的筆下,韓遂處在疑、詐、憂、懼的夾縫裡,掙扎於道義與得失之間,瞻前顧後,舉棋不定,以致在蹉跎中喪失了先機。韓遂於決戰前短短一日之內,改變了三、四次心意:從不願降曹,到無奈降曹,到假意降曹,到俯首降曹。

前面提到韓遂無奈遣楊秋赴曹營居中協調,《三國演義》是這樣描述的:

操大喜,許封韓遂為西涼侯……定放火為號,共謀馬超。楊秋拜辭,回見韓遂……遂商議,欲設宴賺請馬超,就席圖之,猶豫未決。

顯然韓遂雖同意楊秋前去求和,卻始終未能說服自己。即使到了曹操許諾封侯,韓遂該設法「圖取」馬超的時候,韓遂仍在猶豫。為什麼呢?

問題出在楊秋往曹營出發之後,馬超的堂弟馬岱來看韓遂。他提醒韓遂曹操是個「受降殺降」的奸雄,韓遂若降,恐落得「赤手空拳」,那時曹操殺降何難?韓遂聞言色變:敢情是中了曹操的離間之計!他心念一轉,改「言和」為「詐降」,必也聯合馬超,扳回一城!這一夜反覆計變,韓遂苦熬難眠:

眼睜睜殺機四伏 難度這長夜漫漫
一時間禍臨頭 瞻前顧後
又聞得危機四傳

可惜,時不他予:馬超未及聽見韓遂的「最新計策」便在盛怒下槍挑了韓遂,而韓遂部眾也沒來得及跟上老闆的「木馬屠城計」,而「依約」放火,引來了曹軍。

一陣廝殺過後,馬超全軍覆沒。韓遂帶了剩餘的四萬兵降曹。這次韓遂沒得遲疑,也沒得變卦了。曹操果然奪走兵權。時間通常替寡斷者決定一切。

京劇老戲崇尚行當,生、旦、淨、丑,演的多是典型。李寶春這種抽絲剝繭「演人物」的手法,比較新穎。從他在《渭南之戰》中所賦予韓遂、馬超等人物的內心結構與表演篇幅,可以看出他在「老戲新演」上的一些方向。

根據李寶春打聽,五十年前《戰渭南》之所以排而未露,乃因藝術家「自己嚇自己,沒敢演」;時隔半個世紀,李寶春藉由「拼湊記憶,借題發揮,重新整理」,再現《渭南之戰》。透過他對韓遂內心的剖析與重現,我們彷彿也能想像前輩藝術家身處亂世的焦慮與遲疑。韓遂這個人物的戲劇行動(及「不行動」)如一面鏡。戲裡戲外、現實處境與虛擬感情交互引爆,懾動人心。

李寶春接續少春先生演出韓遂,透過藝術的實踐,重溫、重識、傳承。《渭南之戰》以精湛的藝術手段忠實地描繪了亂世與人性。

【2011/04/13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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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溪岸圖〉為張大千偽作?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舉行:「忽必烈的時代:中國元代藝術」,這是繼2004年「走向盛唐」之後的大型中國展覽。2011.04.09 03:49 am

走入展廳,觸目即是借自台北故宮的忽必烈及盛妝的皇后畫像,兩百多件文物分四大主題,以金銀器、紡織品、漆器、玉器等裝飾藝術為主。遊牧民族的蒙古人注重物質文化,對中國傳統書畫並不熱中,穿過各種宗教兼收並蓄的器物,來到後面展廳,才有走入中國文化的感覺。佇立名家書畫室,時空倒流,回想上世紀末,結束了香港旅居,回台北家住台大後門,經常騎著腳踏車旁聽藝術史研究所的課,我與七、八位年紀和我女兒一般大的研究生肩並肩擠在侷促簡陋的教室,專注於兩架幻燈機加上一個投影的古畫圖片,傾聽石守謙教授的元代書畫藝術,早上十點的課,下午兩點才結束是常有的事。

教學不倦的石教授,治學嚴謹,惜墨如金,苦候多年,終於盼到《從風格到畫意》,反思中國美術史的大書,上溯五代下至二十世紀,以〈洛神賦圖〉開篇,探討何謂中國文人畫,細數歷朝畫家對這部文學作品賦予不同的詮釋,想像塑造出風貌各異的洛神形象,從最早所謂顧愷之的「羅襪生塵,凌波微步」超俗絕塵的洛神,歷經宋、元復古,而至明代仇英所表現的美人思春嫵媚世俗形態,到了乾隆,按照他對〈洛神賦〉理解,命丁觀鵬以當時引進西方寫實「如真」效果,給予全新面貌。傅抱石在抗戰時期所畫的洛神,表達對妻子的情意又是一種新貌。

石教授企圖將作品還原到畫家創作伊始所處的文化情境,以之理解分析風格與畫意。現藏於紐約大都會博物館的〈溪岸圖〉,原為王季遷舊藏,此畫的真偽疑問至今爭議不休,高居翰斷為張大千仿董源之作,石教授以此畫為例,思考風格畫意與歷史重建,雖不確定為董源真蹟,但他從考古發現遼墓出土的〈深山棋會〉與河北出土墓室壁畫就皴法擦染、空間結構處理與傳世畫作一一細對,確定〈溪岸圖〉的風格屬於第十世紀的產物,以「江山高隱」為畫意的山水為唐畫院喜作之題材。

2.倪瓚與焦慮

石教授論及元四家之一的倪瓚,行文之中令人感到他動之以情,以極其文學感性的語言訴說倪瓚以山水風景畫來抒發元末亂世流離的孤寂與悲涼,無家可歸含淚隔江遙望遠山的嘆息。

畫史上獨具一格的倪瓚,以簡約的布局,重覆如非細究會以為同樣題材的山水。這些並無特定實景的作品,以蕭疏淡遠的筆墨呈現一種疏離超脫俗世紛擾的意境。畫中那份超然安靜,令人望之滌盡俗塵,達到淨化。如不細讀倪瓚的長篇題辭,只看畫意,覺得他呈現的是掙扎過後抽離感官的平靜。

石教授走入倪瓚的內心深層世界,感受到畫家亡國深切的悲哀,那是種「對理想世界失落,永不復得的焦慮與悲傷」。會用「焦慮」二字和倪瓚講在一起的,在石文之前,印象當中似乎從未有過。

倪瓚題龔開〈駿骨圖〉,道出骨瘦如柴的瘦馬是畫家身為宋朝遺民困境的寫照,石書中對倪瓚亡國之痛的悲傷畫意應當比較中肯吧!

元代書畫石教授另闢章節討論非漢族士人圈寫繪中國傳統書畫所呈現的樣貌,讀之令我這嘗試臨摹傳統山水古畫的現代人會心失笑。

西域回回人高克恭勤學米芾山水畫,石教授評他用筆皴染直接、毫無格法規範的描述,他的「雲橫秀嶺」近乎素描寫生。評薩都刺的畫作筆法「無起無收,無頓無挫,無側無正……」

位居高位的康里巎巎雖精通儒學,書法學二王書風,但所寫的字形不受傳統的典範制約,改造自成一體。

中國繪畫自宋以來,形成一套筆描模式,成為風格形式,這正是石教授全書的核心主題,西域畫家無從掌握筆鋒交錯結組的技法。無可否認的,元代書畫藝術由於非漢族士人的參與,出現了新的樣貌,朱元璋滅元後回到民族主義,使得這多元的現象稍縱即逝,石教授感慨不無文化上的遺憾。

3.筆墨精妙,山水不如畫

全書以論董其昌的革新畫風對我最有啟發。以談禪為宗的董其昌志不在作官,興趣只是在藝術的追求,這位「朝服山人」借出使在外之便遍訪天下名蹟,為了一睹王維真蹟,不惜走遠路而不取水道捷徑。

董其昌探尋王維筆墨的原意,嘗試重現王畫中那份「迴絕天機」的境界,在自己的畫作〈婉孌草堂圖〉,並不如前人只忠實描繪草堂的外在風光,而是以他領悟革新的筆墨,對山石的皴擦採取直而平行的筆勢,轉化外在的實物景像,超越山水外貌,轉向內在,企圖創作出一個以天地造化元氣所生成的理想境地。對筆墨的重新掌握,令董其昌發出如斯豪語:

以景之奇怪論,則畫不如山水,以筆墨精妙論,則山水不如畫。

在台灣似乎尚未受到應有的重視,金陵八家之首的龔賢,卻早被西方學界讚嘆肯定。高居翰指出龔賢畫中以墨色濃淡對比造成明暗光影的技法是受了明末耶穌會傳教士帶來的西方版畫的影響。

對藝術史瞭如指掌的石教授,指出龔賢畫中明暗交替、光影細緻變化的技巧,中國古來既有,並非舶來品。董源、巨然山水捕捉自然山川陰晴變幻,產生光線照射之下的光影效果,這種先代藝術家早已出現的技巧,可惜後繼無人,一直到龔賢發現了董巨特有的「返照之色」,師法久已被畫界遺忘的方法,使之重見天日。石教授更確定早在〈山居圖〉龔賢已開始在作品中取法董巨這種藝術特色,被西方學者讚嘆光影之妙,現藏瑞士的〈千巖萬壑〉,其實已是晚年之作。

龔賢與同代畫家歷經改朝換代感傷懷舊之後,也跟上金陵復古風潮,石教授肯定他走得更遠,作品超越地域成績斐然。龔賢上溯北宋風格,從古典傳統集大成再出發,晚期創造出一己的風格,他師法古人理性嚴謹的態度,石教授認為絕非如四僧之一的髡殘自由隨興仿古所能及。可惜清初後,金陵繁華不再,北京成為文化藝術中心,限於古畫收藏北移,金陵復古龔賢之後,後繼無人成為絕響。



這本巨著較之倍受讚譽的西方藝術史家,如高居翰更上一層。西方學者偏重就畫論畫,雖然不乏獨到之見,畢竟受限於對中國歷史文化的深刻認知,不免出現憑空想像,往往有發明理論之嫌。

歷史系出身的石教授,不把畫作孤立來看待,他總是將之放到當代的政治社會脈絡,從文化情境探討風格的形成與轉折變化,舉出諸多實證,使他的論述具有說服力。

除了精通歷史,他對古典詩詞、戲曲小說亦廣為涉獵。尤其可貴的是石教授在論文中不套用毫無新意的古人之語,而是採取合乎現代讀者的用語,將他細密的思維、獨到的創見字字講究、精準到位的表達出來,傳統古畫經過他的詮釋,賦予全新的生命及意義。

【2011/04/09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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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帆布袋上,精巧地印有柏金包的外觀,這種設計究竟是流行創意,還是侵害愛馬仕商標權,引起關注。

國際大牌愛馬仕 槓上台灣名牌

法國大品牌「愛馬仕」(Hermes)槓上台灣自創品牌嬌蕉包!由於嬌蕉包是將柏金包的外觀轉印到帆布袋上,受到藝人、明星喜愛而走紅,更因成為大S婚宴的伴手禮而爆紅,愛馬仕公司依違反著作權和商標法,昨天向台北地院聲請對嬌蕉國際公司提出假扣押。

台灣愛馬仕公司表示,法國總公司提告原因有三:第一,包包上印有柏金包影像,消費者一看就知道那是柏金包;第二,包側車縫的橘色商標,判定有八十%與愛馬仕商標相同;第三,宣傳文字上有提到柏金包,愛馬仕認為嬌蕉國際有侵害愛馬仕商標權與智慧財產權之嫌而提告,至於假扣押金額及賠償金額,愛馬仕都低調避談,僅強調提告是為了保護愛馬仕商標,也希望台灣廠商能尊重智慧財產權,不要靠模仿牟利。

嬌蕉:愛馬仕錯誤理解

嬌蕉國際公司公關傅茜郁則在臉書發表聲明回應:「我們認為嬌蕉包並沒有侵害到愛馬仕的任何權利,我們的環保袋有自己的商標、搭配象徵台灣精神的香蕉與任何人皆有能力負擔的售價,實在無法想像有任何的消費者會將嬌蕉包誤認為是柏金包。」

傅茜郁表示,愛馬仕採取法律動作,是基於對嬌蕉包的錯誤理解所造成,對於愛馬仕所採取的法律動作,深感無奈,已聘請律師協助訴訟。

原本就賣到缺貨的嬌蕉包,也熱銷到香港、中國,在六日推出今年四款新色(其中三款為鱷魚紋),加上去年限量色「限定紅」開放訂購,並配合今年生肖更換LOGO,將原本的馬車,改成兔子圖案。

有香港網路賣家表示,耐用、具設計感的嬌蕉包搞怪創意符合年輕人口味,也是街頭流行的一種時尚趨勢,在港澳甚至還出現仿冒品低價競爭,卻仍有不少網友願意等兩個月下標排隊預訂真正的嬌蕉包,但在爆發嬌蕉包被假扣押後,已經下標預購卻尚未拿到貨的香港網友kiki則煩惱拿不到包包,更擔心已經預付的一半訂金拿不回來。

至於轉印柏金包設計,到底有多少的原創精神?也受到外界關注。設計師何孟修說,用既有的圖像轉換成設計的手法很普遍,因為它容易引起大家共鳴,不過若該圖像是專屬於某品牌或人物時,除非經過授權,在使用或翻玩時就值得再三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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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來說,她是天外飛來的一袋包袱,更像戳著郵章的人肉包裹, 沒有預警的丟擲到我的生活圈。眠去的她像一隻闔翅休憩的天使,白 天的使壞和調皮像一管屁,早就灰飛湮散了。摸摸她的睡臉,甜蜜的 痛苦活該要扛。

  大掃除之前遍尋不著Ana D的專輯,黃色包裝的CD片不在架上,找 了幾回後,心想可能是某次帶到教室播給學生聽,遺留在學校的筆記 型電腦裡忘了退出,被拿走了。過年前將書房徹底打掃一遍,發現A na D夾在清人朱祖謀編選的《宋詞三百首》裡,那本書大約有七公分 厚,輕巧的CD片就像美式漢堡裡的蕃茄切片,薄薄的幾乎忘了它的存 在。

  令人抓狂的小獸
  亮亮也喜歡Ana D,特別是〈Me Quedo Contigo〉這首歌,空靈的 西班牙美聲把書房四周都療癒了,一把風吹進窗內,土褐色的羅馬窗 簾隨風擺浪,像一首馬德里的鬥牛詩,鏗鏘的火節奏,很難形容的妖 孽感。一整張CD聽完,心靈的滿足感像裸足在大草原,耳際漲飽風的 流浪,牛羊的嘶吼。每次只要從CD Player流瀉出Ana D低啞的美聲, 亮亮便自動扶著桌沿,認真地搖動屁股,或者,呈半蹲狀,蹲蹲起起 ,隨著音樂進入她的童話世界,表情非常享受。我猜想那個世界可能 有滿坑滿谷的小動物和漫天飛舞的紅蜻蜓和白紋蝶,當音樂一結束, 她便發出疑惑的「咦」音,指揮我再播一遍。

  相擁在書房裡聽音樂、吃餅乾、玩嘟嘟車是我和亮亮最怡然自得的 時光。一歲半的小小孩聽得懂人話,又帶點獸性,半人半獸的野性像 月光下的狼,變身之前的所有預兆都攤在書房裡,獸性大發之前給她 聽Ana D、餵幾口餅乾、抱抱搖搖,她便溫馴得像一頭小羊,乖乖的 安靜了。

  對我來說,她是天外飛來的一袋包袱,更像戳著郵章的人肉包裹, 沒有預警的丟擲到我的生活圈,原本拿筆拿書的手開始學著泡奶、換 尿布、洗嬰兒。初接觸她的那段日子真是晦澀,令人絕望,更明白當 娘不只是一件苦差事,更是一項折磨,必須擁有天跟地一樣厚實的勇 氣才能勝任。我跟友人抱怨與小獸同床共眠的痛苦,睡眠品質破碎得 像乞討不到食物的街友難堪,黑眼圈和眼袋進駐,火氣大到要吃黃蓮 解毒丸,更慘烈的是自由沒了,失去自由,跟關在狗籠裡的小狗沒有 兩樣。抱著哭鬧不睡的她,默默在心裡哭泣,這種挫敗的日子究竟還 要過多久?

  叫姑姑甜入心坎
  痛苦是一張透明的網,讓你無所遁逃,但是偶爾的苦中作樂可以讓 時間快轉,只要暫時忘記自由的美好。抱著黏人的她坐在電腦前看「 巧虎」、「哆啦A夢」、「海綿寶寶」,用童稚的聲音嚇唬她不好好 吃飯就會被巧虎咬咬,不乖乖睡覺就會被哆啦A夢打打,她似懂非懂 的點點頭,下一秒鐘立刻相忘於江湖,扭來扭去,像一隻過動症的小 蛔蟲。我丟開特急的稿件、丟開該備的課、丟開該完成的報告,跟著 她的屁股後面團團轉,她丟什麼,我撿什麼,繞了幾圈後,她做了一 個猥褻又可愛的動作:搓搓褲擋,拉屎了。一陣翻天覆地的搶救擦拭 後回歸靜態,她繼續咿咿呀呀逛大街,我累癱在一旁的沙發上,用疲 憊的雙眼盯著她所有顢頇且拙矬的小動作。

  而所有的難堪與痛苦都在某一個時間點得到補償。突然有一天,發 現她會喊人了,原子彈般的震撼,我興奮得在房間繞圈圈,再衝到她 面前搖著她瘦小的肩膀說:「再叫一遍,再叫一遍。」那是一個平凡 的早晨,幫她換掉睡衣,抽掉奶嘴,捏了肉肉的臉頰,邊動作邊對她 說,今天要乖乖,姑姑很忙,亂吵海綿寶寶就不跟妳玩了。她一逕睜 著大眼睛,巴扎巴扎的盯著我,很無辜的模樣。換好衣服,起身要抱 她,一道無邪的童音飄進耳間,像天籟。「姑姑」,她衝著我又喊了 一遍。Wow Cow,壓不住內心的震驚,忍不住飆出髒字,亮亮順著我 的語尾發出甜甜的小號Wow Cow,捨不得罵她,將她摟得緊緊的,那 一刻像抱著親生女兒一樣滿足,天塌下來都跟我無關。

  在電腦前忙著,母親哄不了亮亮,扯著喉嚨喊,姑姑,姑姑咧?亮 亮要找姑姑,姑姑快來。我嘆了一口氣,放下手邊的工作,一邊爬樓 梯一邊發出粗啞的威脅聲,這麼晚了,誰還不睡,誰,我打打。亮亮 聽見我的腳步聲,開心得彈跳起來,鑽入被窩裡發出興奮的尖叫聲。 然後,我得乖乖的躺在她身旁,唱著自編的安眠曲一遍又一遍,她才 慢慢的平靜,闔眼,睡去。收拾妥當,一看時鐘,往往又是深夜十一 、二點,我不曉得一向難入睡的亮亮是前世的時差所致,還是其它我 和醫生想都想不出的原因。眠去的她像一隻闔翅休憩的天使,白天的 使壞和調皮像一管屁,早就灰飛湮散了。摸摸她的睡臉,甜蜜的痛苦 活該要扛。

  黏人撒嬌小小孩
  亮亮一天一天長大,我的調適狀態也步入佳境,已經習慣每晚有個 小小孩躺在身邊,習慣她的黏人和撒嬌,習慣她驚人的模仿力,習慣 她半夜噩夢哭醒,習慣她不時闖禍與搗蛋。我不想承認,卻也不能否 認,亮亮磨褪了我性格裡的潔癖,獨善其身的脾氣,也縮減愛跟人保 持距離的刻度。小生命的加入,對我流浪慣了的生命是巨型的災難, 但是我更相信人生來就得接受磨難(違背自由意識是一種身心折磨) ,端看上天指派的功課。以前辦不到、做不來的事,自從帶了亮亮, 包容與寬囿的心被築大,不再輕易說不行、不可能了。「能耐」就像 女性的肚皮,再大再沉的娃娃照樣揹起來。

  舒適的午後,我推著亮亮到巷子口散步,茂盛的阿勃勒和扶桑剩一 把枯枝掛著凋零。「阿勃勒」我指著它對亮亮說。「婆了」她口齒不 清的說。「阿.勃.勒。」我放慢速度再說一遍。「丫.婆.了…… 」她抬起晶瑩的黑眼珠詢問著。我忍住笑,蹲下來摸摸她的頭。沿著 巷子走,冬末初春的繁花即將忙碌,我記得這一帶茶花很艷,日日春 很嬌,還有沙漠玫瑰在土堆上兀自精彩。巷子的盡頭岔出兩三條狹隘 的弄,這巷裡弄外的底細亮亮很熟了,走到哪個地方便咿咿呀呀,提 醒我上一次有條小白狗嗅著她的腳丫、有隻小花貓銜著一尾魚走過… …。

  雖然早就協議好,滿兩歲時由兄嫂帶回新竹上幼稚園,目前一歲半 的她並不知道大人的安排,每天醒來喊姑姑的童語甜入我的心坎。就 當作陪妳一段,在某年某月,妳或許會記起,從前有個叫姑姑的大女 生在妳面前流下類似母親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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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21 11:39 pm
──為日本東北大地震而寫

他聽見地殼移動的聲音
夜以繼日地以龜行的速度與意志
像在乾燥的秋日清晨走過枯瘦的林子
踩過葉子的屍體所發出的清脆巨響
但他聽見落葉底層更細微的腳步
像蝸牛行在雨過的塘邊
像洋流悄悄於暗夜改變著方向
像極地兩塊浮冰安靜的碰撞
像最深海溝裡兩隻抹香鯨的交媾
像熱帶雨林一隻鸚鵡無心的振翅──
他一一傾聽一如傾聽自己的耳鳴
由於內耳那座迷宮的傾斜而產生的耳鳴
呼應著地球大陸板塊的遷移與擠壓
他聽見大地如糕餅般四散陷落
上頭許多許多螞蟻疾奔向各自不同的方向
所有的方向都如餅乾屑般掉落風散
他聽見螞蟻們最終的掙扎吶喊
像毛毛雨打在水面的漣漪
不斷微弱地散開像逃生的蟻終被
巨大的無聲海嘯所吞噬終於他聽見自己
心跳如鼓呼吸如弦每一道血流的
回漩與合流每一顆細胞的嬰啼和
睜眼那同時也是每一顆星體的聲音
透過無垠的宇宙真空和乙太傳來
當板塊與板塊於海底互撞他忽然
覺得自己的心也碎裂了隨著
地軸偏移大海鼎沸大地如粥
他翻開不斷改版的世界地圖
那些斷成虛線的海岸與稜線被立可白
塗掉的地名被標成紅色如一塊塊血跡的區域
他可以感覺他的心在大地震動
的那個瞬間整個碎裂了
如潘朵拉的魔盒掀開一縫
飛出收不回的無數預言與謠言的幽靈
:地球如暴露於室溫太久的一球冰淇淋
正在開始融解……他聽見眾神的方舟
正陷溺在黏稠的甜浪漩渦那位擅於點數雨滴的菩薩
如今立在甲板上數著地獄裡新增的頭顱
一顆顆如鋪滿夜空的星球
如今要一顆一顆拈息他聽見時間
那就要轉動下一輪浩劫的齒輪正唵唵唵地
轉入成轉入住轉入壞轉入


【2011/03/21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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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17 03:35 am【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歷屆得主 探訪作家‧感動筆記】之①趙弘毅訪平路

整天下來,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一段步行了。對於小說家的介紹、報導那麼多,我真正想靠近、明白的,還是她如何在她的生活裡成為她……

作家平路(左)與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得主趙弘毅在平路喜歡的咖啡館裡暢談寫作經驗。
圖/記者潘俊宏攝影

誰都想不到,帶著誠惶誠恐的心情與小說家平路見面,第一個話題竟然是打球與運動傷害。

與平路老師的約會定在春日午後。中午打完球,我特地回到住處梳洗一番,才搭車前往二條通咖啡館。抵達時,老師已經坐在包廂裡頭,得知我剛從排球場離開,她開心地聊起自己大學參加校女籃的往事。至今仍保持游泳習慣的小說家,前陣子才為了從前打球留下的痼疾──習慣性脫臼動了小手術,昏黃燈光下,我們甚至聊到跳舞和登山。

這出奇不意的生活化開場,消除了讓數日來這約會帶給我的苦惱與緊張。畢竟從國中透過報紙專欄認識平路老師以來,這是我首次有機會親炙這位心儀已久的作家,以如此靠近的距離獨享,不必與其他聽演講的讀者擠在台下瞻望。究竟該問些什麼?如何才能顯得自然、不冒失?我彷彿粉絲將與巨星見面,充滿興奮的焦慮。但小說家終究還是帶領我回到日常的小細節,一如她試圖在那些大歷史敘述的縫隙裡還原人物本真,從書頁裡走出來,我才知道字句內外都是她的素顏。

中學時期接觸平路老師的散文,念大學後我才因修課緣故讀了《百齡箋》,真正認識她的小說。當年我還是青澀的大一新生,為了課堂討論,竟硬啃了兩篇討論《百齡箋》的學術論文,也不知那時究竟讀懂幾分,但小說中宋美齡透過寫信重塑的歷史與偉人,大大顛覆了高中教育為我建構的國仇家恨。

如今我當然理解歷史敘述滿是裂隙,然而小說除了「揭開」瘡痍國史與英雄神話的破綻外,還有沒有更多「介入」的可能?當年那堂課有位同學發言:「我討厭平路。」因為他認為《何日君再來》扭曲了他的偶像鄧麗君。平路老師聽了卻說:「我也是鄧麗君的粉絲耶!」朦朧眼神忽忽閃現異樣光彩,溫柔和緩的語調藏不住歌迷談論偶像的激動:「你一定要幫我告訴那位同學,這是我喜愛鄧麗君的方式。」讀者都熟悉平路老師小說中的女性經常是重構歷史的策略,但對她而言,書寫這些女性,更是靠近、理解這些女性的方式。「寫了這些小說,我覺得我跟小說的人物更親密。」這大概是小說作者獨有的祕法,那些對人物心理的揣摩及為之構造的種種細節,都讓我們在書寫的過程中,與他們合體再分開,彷彿歷經一場極其私密的儀式,交換了無數卑微心事。

大概因為如此,我才對自己筆下的人物充滿憐憫與愛,因為我明白他們的痛苦與無奈,故事裡沒有一個壞到極點的反派。平路老師寫宋美齡、宋慶齡、鄧麗君,試圖靠近、還原這些女人們在造神的歷史敘述或眾人的熾烈眼光下,在漫漫人生的日日夜夜裡熬過,卻不被看見的細碎心事及曲折情感。能不能我們不用理論閱讀這些作品?然後我們或許就看見這些文字底下最溫柔的核心,關於作家的,以及作品的。

我想起老師在《行道天涯》的自序裡說:「我被這小說寫了一回。」那種寫小說寫到彷彿進入魔境的狀態,能量湧動幾乎就要噬人的激烈,幾乎是把生命全然投入的專注。但當我問起老師對自己作品的相關評論、研究,她只笑笑說:「那是評論者的工作。」問起大學心理系的訓練是否影響寫作,她也說:「這應該由你們告訴我吧。」平路老師甚至要我多談些閱讀她作品的感想,於是我們開始聊起新作《東方之東》與《莫妮卡日記》。聽我對作品大放厥詞時,老師始終掛著微笑,她說她喜歡聽讀者的讀後感,看看自己創作時用心經營的諸般細節,有多少被挖掘出來,有多少有效達成目的。「我覺得這很好玩,是作者的小樂趣。」

平路(右)、趙弘毅漫步在台北市民大道旁沿途的小公園,這是平路的私房散步路徑。
圖/記者潘俊宏攝影
老師說話總是慢慢的,像散步,在喧鬧的中山區能夠偷得這樣的節奏多麼好。而我們的確也離開咖啡館一陣,沿著老師私房的晚間散步路徑走了一回。我們鑽出小巷,穿越市民大道,一塊空地安安靜靜躺在高架橋旁,仰頭是台北城區難得的大片天空,沒有針扎般的高樓劃破視野,只有幾棵葉片落盡的樹站在草地上舉著枝條。「可惜現在是白天,晚上好漂亮,還可以看到星星。」

老師說她喜歡走路,從前住在附近時,晚上常常來此散步。我高興的說自己也喜歡走路,校園裡大家都騎腳踏車往返教室、宿舍,我卻多半步行。生活步調已經太快,走路給我仔細思考、凝視的機會,以緩慢對抗目不暇給。

彷彿走得慢一些,就能夠拖延時間,不要那麼快就帶我離開,我還有好多想看想玩味想寫下來的東西。

整天下來,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一段步行了。我想我還是對生活看似無謂的細節充滿興趣。對於小說家的介紹、報導那麼多,我真正想靠近、明白的,還是她如何在她的生活裡成為她。

如果能夠再走得遠一些該有多好?

然而還有人在咖啡館等著平路老師。回台灣後邀約占滿行程,因為不久後她又要出國了。

「出國工作嗎?」我問。

「寫下一部小說。」老師笑說躲到國外比較沒人打擾,可以安靜寫字。

我想起自己經常向朋友抱怨,上大學以來,不太有大塊空白的時間寫小說。我一直都認為,沉靜才能擁有最好的文字,夠大塊的沉靜才能把一篇小說寫好。聽見平路老師說到「下一部」,多麼令人振奮,作為一個讀者,作為一個想寫字的人,「出國寫下一部小說」,是聽起來多麼虔誠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願一輩子都能有夠多的沉靜時刻,用來慢慢走路,讀書寫字,一部然後下一部。

【2011/03/17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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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18 03:36 am連王羲之都得靠中日友好或中韓友好,為了現實的政治需要,才有一席棲身之地……

陰雨濛濛,山色有無中,我們一行人到達金庭觀的時候,是下午三點鐘。天色有點晦暗,遠近山巒罩在細雨朦朧之中,好像蒙上一層淒楚的紗巾,提醒我們前來參拜墓地的人,這是一代書聖青山埋骨之處。

金庭觀蓋得夠氣派,金字牌匾在雨中仍然鋥亮,耀發著新近髹漆的光芒。觀宇門庭整飭,屋甍高標,梁柱之間流露著威嚴肅穆,讓人聯想到西子湖畔的岳王廟。不過,四周卻闃無一人,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伴著散失在時間裡的記憶。我問帶我來參拜的朋友,怎麼在深山幽谷裡新建了這麼宏偉的寺觀,卻沒人呢?

朋友是嵊州本地人,聽說我到嵊州調查一個流傳了八百年的清風娘娘傳說,就慫恿我多留一天,見識一下更重要的文化史跡。他說,謝靈運在這裡住過的,還經常在剡溪一帶垂釣,現在還能找到他釣魚的石磯,連他修築的別墅也有殘存的柱礎可尋。王羲之的遺跡更明確了,他退隱之後就搬到此地,終老於斯,墓地就在金庭鎮的瀑布山,風景秀麗,一定要去拜訪。

書聖埋骨之地,能不參拜嗎?於是,我就跟著他來了。他不但說服我前來,還請出他年近九十歲的舅舅,以及地方電視台專門製作鄉邦風土文化的專家同行。我後來才知道,老人家原來是地方誌的專家,對鄉邦文獻瞭如指掌,尤其熟知地方傳說。老人身體健朗,耳不聾,眼不花,說起話來滔滔不絕,聲若洪鐘,可惜一口地方土話,十成中我最多聽懂兩成,還得朋友給我作翻譯。有趣的是,他講起童年往事,講起抗戰前後的地方掌故,娓娓談來,好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重建金庭觀的前因後果,老人家很清楚。金庭觀是王羲之退隱後選擇的居所,終老之後,就葬在後面的瀑布山。觀後有個小村子,是歷代守墓人的住處,世代相傳,照料這片屋舍與山後的墓園,修葺重建,承襲了一千多年,一直延續到近代。文革期間破四舊,把道觀當封建迷信給砸爛了。後來不斷有日本及韓國書道團體要來朝聖,政府認識到王羲之敦睦邦交的重要性,重建了金庭觀,規畫了好幾進氣勢恢宏的院落,作為見證中日及中韓友好的活動場所。現在每年都有固定的節慶,讓日本人與韓國人前來舉辦書法大會,熱鬧非凡。平常則冷冷清清,沒有什麼中國人前來。聽了不禁感慨不已,連王羲之都得靠中日友好或中韓友好,為了現實的政治需要,才有一席棲身之地,真是情何以堪。

循著蜿蜒的鵝卵石小徑,我們穿過一片蒼鬱的林木,到了王羲之墓前。眼前是一座單檐挑角石亭,亭中立著一塊石碑,上書「晉王右軍墓」,看看年代,是明弘治年間書丹,迄今有六百年了。碑亭後面是個環狀石砌的墓塚,雜草叢生。老人說,墓是80年代新修的,只有那塊墓碑是真的古蹟,其餘都是假骨董。他指著碑亭的右側前方,說本來有個古老的碑亭,文革期間給拆毀了,也許是本地的不肖人士看中了石料,拆去建房築牆,也未可知。那塊明碑能夠留存下來,倒是王家子孫有心,偷偷移走埋在地下,改革開放之後再拿出來的。我說,那個碑亭看起來有些年歲,應該也是舊物吧?

老人一聽,興奮起來,指手畫腳,大聲發起議論。我只聽出他在說,什麼河邊的貞節牌坊,寡婦的帽子,沒聽懂。朋友趕緊翻譯,說這個碑亭與王羲之絲毫無關,原來是靠著河邊的一座貞節牌坊。重建王羲之墓,只有墓碑,沒有碑亭,政府給的經費不夠,無法鳩工重建碑亭,就有人建議把貞節牌坊上面的文字敲掉,移過來。王右軍的墓碑上面,頂著寡婦牌坊,戴個寡婦帽子,不成體統,罪過呀。老人是地方歷史文物專家,當年表示過不妥,但是沒人理他,只好隨著他們瞎搞。老人家講完了,突然拉著我的手,笑說,騙騙日本人是足夠的了。他眼神發亮,露出慧黠的笑意,顯然是在嘲諷作假的人,也笑那些不知情的日本朝聖者。

不過,王羲之的墓可能從來就不在現址,而在瀑布山的深處。老人說,到了隋朝大業年間,墓已荒廢堙圮,遺跡難尋。後代歷次重修,建在金庭觀後,也是方便後人參拜,緬懷先人賢德之意。哪裡搞來的建材,實在也不必計較。聽了他通達的解釋,我也覺得朝聖的意義,其實是在自己心底走了一遭,讓自己的虔敬之意,外化成一次心靈的旅程。青山綠水,碑碣荒草,都是淨化崇敬之心的外景,而人人心底的王羲之,則是萬世流芳。

【2011/03/18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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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奧之細道》中譯本,除了譯者的功力,也因為其中蘊藏著兄弟之情、師生之誼,遂格外溫馨感動人……

春節前數日,收到聯經出版社贈閱的《奧之細道》。此書盼之已久,使我今年的春節格外欣喜。

《奧の細道》是日本古典文學的重要著作之一。作者松尾芭蕉(1644-1694)不僅是日本文學史上享盛名的「俳聖」(俳指日本古典詩俳句),又經由翻譯而成為世界聞名的文人。

當年合作翻譯少年讀物

譯者鄭清茂教授,嘉義縣牛斗山人,是我的同學。他和我半個多世紀前考入台大中文系。在聯考制度尚未施行的當時,我們以唯一志願考取那時候較少人選擇的中文系。在同時錄取的學生中,我們兩個是台灣人,與其餘同學的學習背景稍有不同。我們在小學五年級之前都受日本教育,六年級以後才改學中國語文,這使得我們和別的同學有些不同,具備中日兩種的語文能力。也因此在讀研究所時期,我們接受了當時東方出版社編輯部所策畫的少年讀物「世界偉人傳記」及「世界文學名著」的翻譯計畫。那兩套叢書是由日本人先改寫為少年人閱讀的文字,所以譯起來容易,無甚滯礙。我自己翻譯了《居禮夫人》、《小婦人》等四本書,鄭清茂譯了哪些書,已無印象,只記得他所譯的《基督山恩仇記》,因畢業後須赴鳳山服預備軍官役,所以交給我續譯完成。

當時的大學生頗流行於課外任家教,以賺取學雜費或零用錢。我們兩人用日文能力翻譯少年讀物,得微薄的稿費,原本與做家教是一樣道理。但那樣的行為和中文系主流風尚不同,難免被有些同學、甚至教授視為異類。不過,在少年讀物較為缺乏的台灣社會,東方出版社那兩套書倒是成為那個年代,以及至今都是許多家長選購給孩子們的最佳書籍。

相約翻譯日本古典文學

清茂於服完兵役、回台大一年後,赴美留學,在普林斯頓大學獲得東亞學博士,先後曾任教於柏克萊加州大學及麻州大學。雖然各自忙著教學和研究,有時也會意外的在日本相逢。1972年秋,我們從東西兩個方向到日本參加日本筆會主辦的「日本文化研究國際會議」。在一次午間休息的時間,大廳裡來自各國的學人互相寒暄著,清茂和我原本同吉川幸次郎教授坐在長桌的一個角落談話,吉川先生說:「走,我們到那邊去。」三人便移到人較少的另一頭,繼續談著日本古典文學中譯的問題。吉川先生是日本漢學界泰斗,清茂曾譯他的《宋詩概說》等著作,甚得其欣懌。相對於日本學界及出版界之重視中國古典文學的譯介,中國方面卻對日本的古典文學頗為冷漠。「這是不公平的。」吉川先生十分遺憾的說。

那次會議中我提出的日文論題是〈桐壺と長恨歌〉。〈桐壺〉是平安時代女作家紫式部的長篇小說《源氏物語》的首帖。會議結束握別之際,鄭清茂對我說:「你既然寫了這篇論文,就由你來翻譯《源氏物語》吧。」我建議他:「那麼你來翻譯《平家物語》。」二人遂「一言為定」。我的建議其實也是有道理的,《平家物語》是鎌倉前期出現的軍記物語,敘論平安末期,以平清盛為中心的平家一門的興亡史;既含陽剛的征戰內容,且帶佛教的無常基調,由男性譯者執筆,應該是比較合適;而況清茂的筆致原本傾向枯淡清遠。他也是我所認識同儕中書寫古雅「候文」,能與前一輩日本人「平起平坐」唯一的人。

歲月流逝,各自忙碌。我們並未忘記與吉川幸次郎先生談論的那些內容,以及老同學握別的約定。清茂在麻州大學退休後,回台定居,復任教於台灣大學日文系、東華大學中文系,偶在世新大學兼課。我則始終在母校服務,直到屆年退休,移居海外。

鄭清茂第一次退休返回台灣後,並不比在美國時候悠閒;他被授課、系務及學術界許多大小事情纏身,直到七、八年前二度退休,才得做他內心一直想做的事情,隱於市區,他和太太秋鴻住在桃園,他們倆一靜一動,性格有別。秋鴻常常雲遊四方,逍遙自得;清茂則沉浸書間,不聞窗外車馬喧然。

桃園的書齋,我去過。比他在麻州教書時候的書房小很多,而中、日、英文等書籍擠滿每一個空間。他曾出示過一些《奧之細道》的不同版本和參考書,告訴我:「這些是廖肇亨給我找到的譯註評釋本。」「那些資料是朱秋而替我捎帶來的。」秋而和肇亨都是台大中文系畢業,而轉向日本文學、哲學發展的高材生。秋而在京都大學獲得文學博士,如今在台大日文系執教。肇亨則於東京大學攻讀思想史,現在中研院文哲所任職。我在清茂的言談中得悉他生活在溫馨濃郁的師生情誼中,也感受到他已然在眾多版本、參考書的圍屏裡,譯緒正不可克制。我們談了一些翻譯日本古典文學的疑難困惑,分享彼此的心得觀照,態度顯然比許多年前譯東方少年文庫諸書時不同,但也彷彿隱隱中有細絲相連著。

而今年春節之前,我終於收到老同學鄭清茂費時二年餘,精心譯註的《奧之細道》。

旅行詩人芭蕉

原作者松尾芭蕉,本名忠右衛門,以俳號芭蕉著稱。在日本只要稱「芭蕉」,一般人皆知所指為江戶時代喜好旅行,留下許多遊記作品的俳諧大師,因而有「生於旅、死於旅的芭蕉」、「旅行詩人芭蕉」及「漂泊的詩人芭蕉」等等說法。至今,人人提到「芭蕉」,似乎都與「旅行」不可切離。而在現今台灣,由於出國旅遊的風氣興盛,訪問他國著名人物的遺居,或追蹤其行腳的深度旅行也漸受歡迎。有人到日本旅行,可能參加過其東北「奧之細道」的旅程。然而芭蕉最著稱的此紀遊之作恐怕是少有人讀過的。

現在,鄭清茂為我們仔仔細細譯註出《奧之細道──芭蕉之奧羽北陸行腳》。全書190頁。前有序、凡例;後有芭蕉年表、主要參考文獻。由於這樣的結構,可以看出這是一本嚴謹的學術性譯作。芭蕉的原文其實並不長。譯文的首章〈漂泊之思〉(或作〈序章〉)包括標點符號,不到230字,但有註14條,其文約2,200字。十七世紀的這本日本古文也不算太深奧難懂,例如起首二句譯文:「月日者百代之過客,來往之年亦旅人也。」與原文相對照,簡直有如鏡子之裡外,自自然然,非此不可。但為註釋此十六字,卻用了二百字;乃因為芭蕉之文蹈襲著李白〈春夜宴桃李園序〉,但李白「旨在抒發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之意;而芭蕉則強調人生即旅、諸行無常之觀」。且又說明中、日兩國雖然有時使用同一個詞彙,其內涵未必一致。以二百字註解十六字,事實上除解釋、分析之外,又兼導讀欣賞,有如一位課室裡諄諄教誨的師長。清茂教學數十年,而且他在美國和台灣教授中、日文學,對於學生的基礎知識有所體諒,宜乎註解如此周到。

掌握芭蕉俳文精簡古雅之風

我想起許多年前在日本東京訪問《源氏物語》現代語譯的女作家円地文子曾經對我說過的話:「那些學院派的專家教授們老是挑我譯文的毛病:這個詞不對,那個句子有問題。等我去請教時,他們又說:一說如何如何,又一說怎樣怎樣。」她有些抱怨又無奈的說:「我哪能像他們在課堂上講書那樣子?我也知道一說,另一說;但我總得在其間作個選擇,白紙上寫出黑字來的呀!」円地女士道出譯者與學者的不同立場處境。清茂譯《細道》有詳釋,故得兼顧到譯者與學者二領域。在凡例之九,他有點抱歉的說:「本譯本之註釋所占篇幅與字數,較諸本文不啻倍蓰,無非出於相助讀者理解與賞鑑之一心。若嫌其繁瑣,請逕讀本文,置註釋於不顧可也。」

此書版面設計分為上下兩部分:上為譯文,以大字排印;下為註釋,採用小字。讀者可單看上方譯文,也可上下兼顧,而上下兼顧最可以看出譯者苦心。凡年日久遠的書,轉抄流傳之際,不免造成不同樣貌;而代代傳誦時,賞析領會亦可能有別。譯文必須於眾說中擇一自認可信(或較可信)者,餘說留置註釋裡交代。這樣的安排,可補円地文子的遺憾,不過,當然就使註釋部分遠超本文「不啻倍蓰」了。古典文學之註釋,最是費時耗神,讀者若置之不顧,未免可惜。而況譯文在上,註釋在下,稍稍游目,獲益良多。註文之中,又常見到一些巧妙神來之筆。如序章〈漂泊之思〉裡的「道祖神」註文:「防遏路上惡魔、保護旅人安全之神。類似台灣土地公,一般祀於村口或橋畔,但其神像或作男女相擁之形,令人莞爾。」出生嘉義鄉下的鄭清茂引用「土地公」,自自然然,對台灣讀者而言,也倍感親切易懂。

文學作品的翻譯,除了要譯出原文「說什麼」,更重要的須表現出作者「怎麼說」。清茂「經過長思與屢試之後,決定採用文言體,但於遣詞造句,力求簡易」。他的譯文確實掌握到芭蕉俳文精簡古雅之風格。下舉最短的〈那谷寺〉譯文:

往山中溫泉途中,背顧白根嶽前行。左側山邊有觀音堂。花山法皇巡禮三十三所後,安置大慈大悲法像於此。命名曰那谷。蓋取那智、谷汲各一字拼成。奇石嶙峋,古松並植。巖山懸築茅頂小堂,誠殊勝之地也。

石山濯濯

岩石白潔如洗

秋風更白

「石山の石より白し秋の風」,這句俳句,直譯應為「秋風白於石山石」,註7有說明。日文一字一音(五/七/五),清茂用(四/六/四)體譯之。中文一字一義,所以為了完足其體型,無論如何都需增字,而增字恐溢出原作的內容。這句「漢俳」雖增字,但於原作內容溢出不多,甚至能引出原作隱含的樸質美感。若譯、註合觀,就能體會譯者的用心了。

不過,以註文解釋譯文,究竟是以文解文,古代人的生活習俗(尤其外國古代人的生活習俗)實則不易想像;同樣是視覺效果,插畫能助人一目瞭然。可說是註解的延伸,甚至是另一種形式的註解。《細道》譯本裡有插圖約二十幅。插圖的畫者莊因教授,也是台大中文系出身,自史丹福大學退休後,半隱「酒蟹居」。他擅長書、畫、詩、文;以書法餘墨作漫畫,深得豐子愷旨趣,有濃濃東方味道。莊因和清茂,文酒詩書相識相賞數十年,而今合作於晚照細道,莊因能體會清茂譯芭蕉的心境,一筆一畫都是深深的情誼。

這本《奧之細道》中譯本,除了譯者的功力,也因為其中蘊藏著兄弟之情、師生之誼,遂格外溫馨感動人。而我個人則又特別欣喜,因為我已經看過清茂譯註《平家物語》的一些新稿,細道或許是通往平家的暖身運動途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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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羊

東方炒飯,噫噫好男,比利阿部齊來灌。
次男道,斷背山,莖肛不壞菊花漢。
一片基情天地間。
攻,也是眼。受,也是眼。


江城子

十年宅腐兩茫茫,同人志,枕邊藏,練級打怪,副本接戰場,
有碼無碼俱收藏,圖百T,盤千張;軟妹倒貼夢黃粱,
出無車,居無房,二次元中,日日意淫忙,
驚聞蘿莉成人婦,未斷背,先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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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社〕中國大陸網民力量大,最近哈佛等名校的網路免費課程,更被大陸網站上了中文字幕,成為大學生的最愛,而愛看這些國際名校免費網路課程的人,還被稱為「網路淘課族」。

哈佛大學教授桑德爾(Michael Sandel)今年3月到上海復旦大學演講,只可容納100多人的報告廳擠進300多人,還有更多人在廳外的大堂觀看電視直播。可能桑德爾也不理解,為什 麼自己的課程在大陸會這麼有名氣,在復旦的這場演講,還被稱為「復旦校史上最火爆的一場講座」。

其實,這都歸功於哈佛大學的免費網路課程,其中就有桑德爾講授的「公正(justice)」系列課程,在大陸白領階級與大學生間流傳廣泛,成為大陸學生非常歡迎的課程。

事實上,把知識無償分享給大眾,2009年起已在英、美知名大學展開,包括哈佛、耶魯、牛津等一流大學,都有網路免費課程,透過所謂的知識共享CC協定,允許在署名、不得修改、非商業用途等條件下傳播,也被稱為是「開放教育資源運動」(OER)。

在台灣,包括台大、中正、中山等大學,也早已參照英、美一流大學的做法,把部份課程免費上網,給註冊的人觀賞,無償分享知識。

在大陸網路逐漸普及後,部份大陸大學生雖接觸到英、美一流學府的網路課程,但因為語文的障礙,流行情況不太普遍。

不過,今年年初,YYeTs(人人影視字幕組)等大陸的字幕組開始翻譯英美名校網路課程後,這些課程逐漸在大陸大學生中,甚至白領階級中流傳開來。

復旦大學管理學院研究所2年級學生漆正麗告訴中央社,大陸的大學生之所以會出現「網路淘課族」,主要是可以不用到國外,就能瞭解國外的教育、國外老師如何授課,還有國外的最新想法和書本知識,可以彌補在大陸內地無法接受這些教育的機會,而且成本低。

漆正麗說,看了這些外國名校的課程,可以私下比較一下大陸老師和國外老師講授課程的差異;她認為,國外老師上課更輕鬆、隨和,也更生活化一點,而大陸的老師上課,就比較遵照課本、比較嚴肅些。

復旦大學研究所二年級學生石松則認為,國外知名大學的網路課程比較系統化,對學生來說,在沒有語言障礙下,能很快吸收,對學習有幫助。

但石松指出,由於目前大陸流傳網路課程的字幕,可能都是業餘翻譯者,專有名詞翻譯上有時會有些失真,他很希望能有專業人士參與翻譯,以更好融會貫通。

事實上,YYeTs翻譯小組約有100多人,不乏大陸各名校的研究生和業界資深人士,都透過網路進行分工,但由於完全是志願,沒有收入,難免有時翻譯水準會有些參差不齊。

目前,大陸一些知名網站,如人人影視、網易等,都有意投入更多資源,以增加網站流量。網易說,他們甚至徵詢過大陸3、4所大學,願意協助製作網路免費課程,但名校都冷淡以對。

一位大陸知名大學的行政管理人士告訴中央社,拍攝網路課程要投入很大的資源,還要保證課程水準可以拿得出去,所以還是必須要有慎重的規劃。

不過,希望躋身國際知名管理學院的復旦大學管理學院院長陸雄文將搶頭香。在接受中央社專訪時宣佈,預定今年啟動網路免費課程計畫,並希望與台灣大學等合作夥伴合作,盼最快能在第3季就能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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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訪 = 大Q、EJay、Nia 文字整理 = Nia、大Q 

運氣好的話,週五午后漫步淡水老街,你可以在河岸長堤盡頭的樹下發現《茉莉花園》。優雅的名字乍聽之下似乎能聞到 滿室清香,但其實它是一輛載滿粉嫩小花束的腳踏車行動花園,車裡頭朵朵漾著鮮瑩水滴的清新,在夕陽斜照的河堤路上特別引人佇足。細心灌溉這輛行動花園的主 人叫鳳珍,在《微醺記憶》的Carol介紹之下,我們非常幸運地,拜訪了她和老公小紅帽一手打造的溫馨小屋。Carol曾說,鳳珍家裡最難忘的地方,就是 那座令人嚮往的陽台。

先滿足生活裡那幅畫面吧!從簡單開始的小花園。

踏進鳳珍家門,驚嘆的笑容不自覺揚起,一個媲美居家雜誌手感風格的 小公寓真實呈現在我們眼前。這對夫妻親手打造的空間,與一般交由設計師規劃的室內質感截然不同,它完整呈現了主人的個性和生活記憶,滿室黃通通的燈光與色 調,復古與日式雜貨氣味的陳列佈置,一股有如熱咖啡般的暖意,在冷冷冬天裡暖和並放慢了從台北城匆忙趕來的我們。

家裡滿是花草的鳳珍,從小就喜歡拔路邊的野花野草編織花環嬉戲,甚 至還會拿零用錢買花束,享受把包裝拆掉、再重新整理成新花束的過程。長大之後對花草的喜愛沒有減少,擁有一間可愛的花店是一直偷偷藏著的夢想,而即使現實 中這想望尚未能實現,但因為忘不了一幅曾經在雜誌上看過的畫面,裡頭有一位倚著腳踏車微笑的男孩,在車上載滿各式漂亮的鮮花,那種處之泰然又隨性的浪漫, 讓她心生嚮往於是在決定轉換跑道時,認真開始了《茉莉花園》的賣花生活。對花草和生活品質的堅持,澎湖人的她來到台灣後選擇定居淡水,除了因為不適應在市 中心失去天際線的生活,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保留一座夢想中的陽台。

會呼吸的陽台輕盈了一切,如茉莉的芬芳。

「我理想中的房子一定要有庭院,但礙於經濟能力所以陽台已經是退一步的選擇。沒有陽台的屋子就像是把自己關起來。」鳳珍站在一坪不到的陽台上說著。

從她的陽台遠眺出去是淡水河出海口以及靜靜座落對岸的觀音山,腳下 則是擁有歷史建築的淡江中學。佇足於此看著天色光影變化,讓人感覺與自然共通呼吸。陽台牆邊有夫妻倆親手搭造的木頭棚架,讓數種多肉植物與花草各自找到安 全的角落歇息,以往用來曬衣或堆放雜物的後陽台,在此化為一座充滿幸福氣味的空中花園,裡頭處處都能看見鳳珍的用心,例如挑選鍋碗瓢盆當花器,讓生活感延 伸到陽台,也讓每盆植栽擁有不同的姿態。我們問她會用什麼植物來代表自己時,鳳珍說是茉莉花,因為白色、簡單不複雜的外表隱隱透著清香,而老公就像多肉植 物一樣,擁有鮮明個性的可愛。這座陽台的存在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奢侈或多餘的空間,卻是一個創造與累積幸福的生活角落。

待在陽台上可以緩和浮躁。慢下,才能跨出人生的下一步。

鳳珍說陽台裡最不可或缺的東西,是椅子。「要慢下來、坐下來,好好 享受陽台的存在,沒有椅子只會匆匆經過,那就太可惜了。靜下心種花和整理陽台可以幫助理清思緒、放鬆沈澱,所以每當感到徬徨時,我喜歡待在陽台上緩和浮躁 的心情。」對她來說人生重要的決定之一就是在這裡發生的。從事四年的花草雜誌編輯,緊湊的工作讓自己對花草的熱情產生疲乏,進而意識到若不停下喘口氣,不 只會影響工作表現,那股喜歡花草的生活熱情也會被抹煞。當時面臨轉折點的她常跟老公端著兩杯茶、坐在陽台椅子上聊天,或一個人花大把時間彎腰整理盆栽。慢 下,才能跨出人生的下一步。現在的她不後悔當初放棄擁有固定收入的工作,因為離開,才有《茉莉花園》的誕生,甚至有機會當起講師教玩創意園藝,認識更多朋 友。「重要的是做自己喜歡的事,也很慶幸這個決定讓我們找回生活品質。目前蠻接近自己想要的生活,但若能再調整一些、減少一些緊湊會更好。」鳳珍眼睛裡閃 著幾分令人羨慕的光彩說道。

空出一塊空間,每天就從替一盆小花草澆水開始吧!

也 許有一天,我們會不經意地在巷口轉角處發現一間風格獨具的花草工作室,裡面有鳳珍和小紅帽實現夢想的身影,而路過的人們都會隨性地買束小花或小盆栽回家妝 點生活;甚至有一天,城市將蔓延一種佈置陽台的浪漫傳染病,所有的人都會像他們夫妻倆一樣,逐漸讓櫛比鱗次的屋舍陽台,鐵窗少一些、外推少一些,換來花草 多一些。

似乎是時候該好好著手整理陽台了!空出一個提醒自己緩下步伐的簡單生活區塊,停留的時候可以幫我們清洗一身繁重,回到最單純的狀態。想要迎接嶄新的每一天,就從為陽台的花草澆水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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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有太多的理由去感激聖帕特里克和他那些魯莽而又詼諧的愛爾蘭子民。所以,在這個聖帕特里克節,我們當緬懷那些愛爾蘭人,以一種他們也覺甚好的方式,那就是——看本書吧。

原 文:http://www.nytimes.com/2010/03/17/opinion/17cahill.html?src=me& ref=homepage 作者: THOMAS CAHILL 譯者:Bender.Z 17opedimg-articleInline

為什麼我們要歌頌愛爾蘭人?

毫無疑問,愛爾蘭人值得稱頌的理由有很多。但就我個人看來,有一條尤值一提。在很久很久以前,正是這群愛爾蘭人創造了人類歷史上的豐功偉績:他們將西方世界的書籍保存下來,這些書籍惠及了全人類。

話說回來,愛爾蘭民族不太像是能勝任這項工作的民族。公元5世紀,在他們剛剛邁進西方歷史門檻的時候,即使在蠻夷中也稱得上是最野蠻的,活人祭祀、偷盜牲口、販賣人口(他們在大西洋歐洲沿岸捕虜兒童)蔚然成風,發瘋的士兵赤條條的跑上戰場打仗。西羅馬帝國不堪日耳曼部落愈演愈烈的侵襲,日漸式微,然而就是這群還未開化的愛爾蘭人在西羅馬苟延殘喘的時候擔起了拯救羅馬文明的重任。

羅馬帝國的衰亡對人類文明來說,損失難以言喻。在公元6世紀初,西歐文化一片荒蕪,教師慘死,學生亡命天涯,圖書館皆被付之一炬。而愛爾蘭之所以能夠偏安一隅,有一個人功不可沒——他就是堅毅幹練的帕特里克。他在羅馬統治下的不列顛長大,在他十多歲的時候被愛爾蘭奴隸販子擄掠到了愛爾蘭,後來他成功逃脫,回到家鄉。然而,時隔多年,他又再次來到愛爾蘭,只因他下定決心要在這一蠻夷之地佈講福音。

愛爾蘭人被基督教的光輝所深深吸引,尤其痴迷於基督教書籍。他們開始愛上帕特里克及其繼任者們教給他們的羅馬字母,也愛上了他所贈予的那些珍貴手稿。而在愛爾蘭人的文化遺產中,確實也幾乎沒有什麼與基督教相斥,阻礙他們去信奉基督教。

在他們的文化傳承中,也沒有什麼能夠引領他們去領悟紛繁複雜的古希臘羅馬傳統。後來的事實證明,這著實是一種幸運,因為古代的愛爾蘭人從未接受過古典犬儒主義或是消極古希臘羅馬式宿命論的洗禮。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對這世上的很多事物還存有強烈的好奇心,在他們未知的人生旅途中充滿了不解與疑惑。 “心靈即神蹟。” 約翰·米林頓·辛格(John Millington Synge)喜劇《西城浪子》(The Playboy of the Western World)中的主人公佩吉·邁克(Pegeen Mike)如是說。這一觀點首先由皈依帕特里克的信徒們提出,那些曾經的暴徒放下了武器,拾起了筆。他們抄下了偉大的古希臘羅馬典籍,儘管對書中所講只有一知半解,可恰恰因為這樣,這些經典著作才得以以最純粹的方式保存下來。

愛爾蘭人在整個歐洲四處出擊,搶救他們目力所能及的書籍,翻制複本,重建圖書館,教那些野蠻的歐洲大陸新移民讀書寫字。

可是他們的成就並不僅限於此,他們還向這個新興的中世紀世界注入了之前從未有過的趣味與童真。在復製書籍的留白處,這些愛爾蘭的文抄士們繪上了各種各樣的小圖畫——灌木叢、花朵、飛禽走獸等等。透過這些雜亂無章的插畫,也許你偶爾會看到一些人的臉龐——那種充滿了歡愉而又帶著敬畏的臉龐,像極了天真的孩童。如果你是他們中的一員,正抄摹著極其繁冗的希臘哲學著作,而紙頁的邊緣就成了你反省的空間,儼然成了古拉丁語禱告文中的“重生、光明、和平”之源。文抄士們隨意間的塗塗畫畫,最終竟演變成一種精心描摹的華麗圖案,最後成就了像凱爾斯書(Book of Kells)一樣附有華麗裝飾文字的手抄本,這是屬於愛爾蘭人的傑作。

此外,這些抄寫員們還不忘在工作之餘捕捉自己思想的火花——他們就自己所謄抄的著作寫下諸多笑話、詩歌、評論,為我們留存了大量新穎的見解。其中有一位文抄士,正抄著詰屈聱牙的希臘文,備受折磨,遂寫下“總會抄完罷,到時送它七次詛咒!”另一位則受夠了前任的凌亂文字,寫道“一看便知,這活計肯定是加百利乾的。”還有一位,在帶有淚漬的那頁頁腳寫下了淚水的由來——赫克托耳戰死特洛伊平原,他為之潸然淚下。在這些評論中,一針見血有之,如沐春風有之,我們領略了愛爾蘭文學幽默的淵源,似乎聽到了來自未來的奇妙回音——啊,難怪乎斯威夫特、王爾德、蕭伯納、喬伊斯、貝克特的作品也滿是這種幽默語句。

有個抄寫員給我們留下了一首可愛的詩歌,寫的是他徹夜抄著狩獵題材的文稿,他的貓倒也十分應景,徹夜追趕耗子。另一個呢,大概是位女抄寫員,用四行詩描繪了一位年輕的男子:

他是個甜心,

他就好像那橡樹上的小橡果,

他是多麼年輕呵,

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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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橡皮擦在出生時,都會聽到母親的告誡
"橡皮擦啊~是為了消去人類的錯誤而存在的"
剛出生的小橡皮擦又新又亮
竭盡自己的全力,耗損自己的身體
一遍又一遍的消去主人的錯誤
直到身上被劃滿記號,充滿著被主人同學所割傷的痕跡
在某次考試主人折半橡皮擦借給心愛的人所留下的傷痕
每次使用而在表面上留下的污損
即使如此,從出生開始就不停的,抹去人類的錯誤
直到那天
主人漸漸的不再使用自己
身軀已經縮小到難以使用的地步,明明就已經無法再擦掉任何錯誤
主人卻還是把自己留在鉛筆盒裡
"橡皮擦啊~是為了消去人類的錯誤而存在的"
心裡響起母親的耳語
如果自己還待在這裡,主人就無法修正自己的錯誤
橡皮擦拖起殘破的身體
默默的走向了,位於漆黑深處的橡皮擦之墳
"這樣一來,主人就必須去買新的橡皮擦了"
默默想著的橡皮擦,身體因為強行移動而更加殘破
"沒辦法被使用到最後,真可惜~"
"即使如此,我的一生沒有絲毫毀恨"
留下了最後一句話,橡皮擦就這樣消失到主人在也找不到的地方
"奇怪!橡皮擦怎麼無緣無故的不見?"
是否你也曾經講過這句話?
在說這句話時,是否有種寞落感?
放心吧!
橡皮擦在天堂裡,也正被幸福的使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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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穿過孔眼,繫上繩索,如果妳真的是河姆渡人的後代,就會聽到祖先踢躂的木屐聲,在多雨的江南忙碌著一天的生活……

木屐聲,踢躂在我溫馨的童年回憶裡,佇足於我寂寥的鄉愁中。

上大學時認識了一位從香港來台灣的僑生,她對台灣的一切多有批評。那時台灣處於長期「戒嚴」狀態,她說在香港能自由閱讀魯迅、巴金等人的著作,我當然十分羨慕,但她對台灣其他的批評我卻多不以為然。記得最清楚的,是她抱怨宿舍裡同學們踢躂的木屐聲,而對自己的高跟鞋回響於長廊的叮咚聲則毫無檢點。當時只覺得她太自我中心了,現在回想起來,她趾高氣揚的態度其實是不自覺的,用設想的殖民者的價值觀來看自己的文化,了解了她也幫助我自省是否也常戴著「東方主義」的眼鏡來看自己同胞的一舉一動。

文化沒有純粹的,就像沒有純種的人種。木屐在形成我個人的、微小的文化世界裡扮演著一個傳粉的小精靈。

我十歲時,家從台北搬到屏東,在那以前,台北是我唯一認識的城市,我生活的小天地裡多是大陸來的外省人。那時沒有冷氣,當南下的火車經過北回歸線時,天氣驟然變熱,我突然感覺到世界的廣大,興奮得像匹脫韁的馬,神魂早已奔向了那個新的、未知的城市。在我的眼裡屏東和台北像兩個不同的國度,大人說那是「和風」,日本的文化。在屏東,我第一次穿上木屐,赤裸的、稚嫩的雙腳磨擦於塑料寬帶和木板之間並不舒服,但覺得很美,不下於「灰姑娘」穿上了玻璃鞋。在院子裡踢踢躂躂的練習了幾天就神氣的穿著它上街,覺得自己不再是外來的人了。後來還能穿著木屐騎單車,而且不是普通的騎法,因為小人騎大車,人在車左方,右腳要從車桿下的三角形空間伸到右方的踏板上才能騎上車,至於歪在一邊的小身體如何平衡偌大的單車,回想起來簡直不可思議。

記得男子多穿人字帶夾腳的木屐,最神氣的一種是有前、後屐齒的高架木屐,下雨時配上棕櫚的簑衣,十分瀟灑。我很想有一件那樣披肩式的簑衣,但大人說棕櫚扎人,未能如願。青年男子有時腳上穿著這種高架木屐、身上穿著西裝,這種裝扮也是被後來那位僑生同學所不齒的,其實她在台北看到的還不過是非高架式的普通木屐。對外來的事物拿來怎麼用並不一定要原封不動,怎麼合用就怎麼用,本民族拿外民族的文化產物本已失了「真」,西裝配革履也不能變成外民族。

文字記載有屐齒的木屐在漢朝就已出現,《廣雅》說:「屐者,以木為之,而施兩齒,可以踐泥。」最為騷人墨客津津樂道的是宋人謝靈運發明的有活動屐齒的木屐,上山去前齒,下山去後齒。馬遠的〈雪屐觀梅圖〉將屐的物形和功用用視覺藝術含蓄的展現在畫中。感性充沛的李白觀物則情動:「一雙金齒屐,兩足白如霜。」不禁使我聯想到一雙埃及古墓(三千四百多年前的新王國時期)出土的,銀子打成的平底夾腳涼鞋,當它穿在那位古埃及公主飽吸陽光、骨骼修長優美的兩足,又該是如何的動人。

土耳其人在澡堂沐浴時趿一種木製拖鞋,它給十五世紀的歐洲女人時裝帶來靈感,開始流行一種與我小時看到的高架木屐極其相似的木屐,名為「鞦平」(chopine 音譯)。早先是妓女穿著,後來盛行於貴族女子中,競相爭高,屐齒的高度象徵社交、身分的高低。齒高可以達到五十厘米,像踩高蹺,要有侍者攙扶或用拐杖支撐才能走路。莎士比亞在《哈姆雷特》中就用「經度」來取笑這種高蹺鞋子的高度。女人啊,女人,怎能讓這樣荒誕的時裝流行了兩個世紀!

我童年時在屏東盛行的木屐顯然是「和」文化的遺風,但並不證明當年先人東渡時沒有將中華木屐帶來台灣。在中國南方多雨之地,如閩、粵在二十世紀初葉還有人穿木屐。世上現存最早的木屐是在浙江慈城出土的兩件,它們屬於距今五千多年前的河姆渡文化。在日本,最早的木屐發現於北九州吉野里遺址的彌生文化(大約在兩千四百年前,相當於中國的春秋時代)。由於此遺址和其遺物與河姆渡文化,以及在如今寧波發現的春秋土墩石室墓極其相似,許多中、日學者認為此遺址的主人就是由華夏東渡來日的江南人。

河姆渡遺址在如今的浙江省餘姚市。餘姚是我父親的故鄉,但是我有河姆渡人的血源嗎?或是十足的中原南遷的後代?而中原的人又是哪樣的血源呢?兩只木屐,在地下沉睡了五千年,當年繩索穿過的孔眼完好如初,睜睜的打量著我這可疑的河姆渡人的後代,似乎想要告訴我一個祕密:「一旦穿過孔眼,繫上繩索,如果妳真的是河姆渡人的後代,就會聽到祖先踢躂的木屐聲,在多雨的江南忙碌著一天的生活。」

【2011/01/05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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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經國(左一)、蔣方良(左三)是明星咖啡館的常客。
(圖/明星咖啡館提供)
歷史有轉折,年代卻是延續的。那些年代裡∣∣1950、1960、1970∣∣因淡水河而興的台北城,一仍1884年建城舊慣,乃屬於西邊的、親水的。無論政治、商業或文化。

彼時的台北文化地圖,1972年國父紀念館尚未落成,一切的藝文活動,從書畫展到音樂會、戲劇,無不以中山堂,也就是1936年竣工的台北公會堂為中心,向外輻射。騷人墨客雅集、文人聚會,大約都集中在西城區。幾個較大的據點,南為國軍文藝活動中心,北到民生西路波麗路咖啡廳,東邊以館前路、新公園為界,西邊則直抵淡水河邊。這塊區域裡,有全台最多的戲院、最密集的咖啡廳,以及穿梭其中的詩人、作家、編輯、文學青年。1950年代的朝風、青龍,1960年代的作家、田園、野人、天才,1970年代的文藝沙龍、天琴廳……以及一度歇業、復活,如今又恐將遠去的「明星」,這些咖啡館的名字,至今仍深深留存在走過那個年代的台北人的集體記憶之中,已然成為某種文學烙印。

明星咖啡館

小說家黃春明(左)和尉天驄在明星咖啡館裡,便如同回家般自在。
(圖/本報資料照片)
明星咖啡館。武昌街一段7號。典型1950年代台北街屋,洗石子立面附騎樓,樓高進深,自有一種幽邃的空間感覺。彼時的重慶南路、衡陽路、博愛路這一概為日治「榮町」、「本町」的區域,臨街多為類似建築。1949年,六位白俄羅斯人與台灣青年簡錦錐不顧「廟沖」禁忌,向後來貴為台北市長的高玉樹先生租下這棟直面城隍廟的樓房,創立外文名為ASTORIA,中文名為「明星」的咖啡館,一樓麵包廠,二樓、三樓咖啡館。取名ASTORIA,為的是紀念昔日上海霞飛路上同名俄國咖啡廳,蘊含濃郁的鄉愁。

為了一解鄉愁,製作販賣故鄉口味糕點、咖啡的俄羅斯軍官們,大概沒想到他們的蛋糕,後來竟成了「蔣家」御用品,著名的「俄羅斯軟糖」更是俄裔蔣經國夫人方良女士半輩子台灣歲月裡的解饞最愛,無論是口慾或對原鄉的渴念。台灣青年簡錦錐與這些俄國軍官們穿越時代風暴的生死情誼,隨著明星咖啡館二樓空位上所擺設的一雙刀叉、一碟麵包、一杯紅茶,早成為了一則感人傳奇。更多的則是曾經出入其中,從少年到老年,幾代文學青年的悲歡故事。三毛、林懷民、白先勇、施叔青、黃春明、周夢蝶、陳映真、《文季》雜誌同人、《創世紀》詩刊同人……都曾在這裡消磨掉滿滿的青春歲月。

今日的明星咖啡館。
(圖/李昌元攝影,文訊雜誌社提供)
若說1970、80年代是台灣文學出版最繁茂的年代,那麼,明星咖啡館無疑是它的奇幻基地之一。點一杯咖啡,消磨半天。多少作家、編輯、文學青年在此相約,策畫專題,組稿寫稿,談詩說文,或竟只是靜靜坐著,看著一幕幕文學風景的閃現。「沒有明星的桌子、椅子,我寫不習慣哪。」1989年明星咖啡館擋不住股市、「大家樂」所帶來的社會奢華風潮,決定歇業。重要作品幾乎都在「明星」完成,兒子吃著「明星」蛋糕長大的作家黃春明這樣跟簡錦錐老闆訴苦。「一定要明星桌椅才寫得出來?真奇怪哪。那我就送你一套好了。」幾天後,一輛小貨車搬走了一套桌椅跟咖啡杯組。黃春明所搬的,可能是鑲有大理石面的小桌子,以及綠色高背沙發椅。關於這套桌椅的記憶,以及簡老闆的熱心慷慨作風,如今都成了台北無形的文化魅力。

1970年代,喝完明星咖啡,下得樓來,詩人周夢蝶的書攤赫然在目,詩人或無視川流人潮閉目趺坐,或懷抱一本書冊倚牆小歇,小小書攤上多的是新舊文學書籍、詩刊,在喧囂紅塵裡靜靜開放著。類似的書報攤,往前二十公尺,無論左轉或右轉,重慶南路騎樓下,每隔十幾二十公尺,就有一個,插架面擺五花八門的雜誌期刊,《傳記文學》、《暢流》、《春秋》、《自由談》、《文星》、《皇冠》、《中外》……一應俱全。當頭一線鋼絲懸掛的則是最紅火的《銀色畫報》、《南國電影》、《小說電影》、《電視週刊》、《偵探》、《創作》、《武俠世界》等。地上成落的報紙,薄僅三張,銷量卻嚇人,中午還沒到,早賣得淨光。這樣的書報攤,也兼賣車票、飲料,乃彼時台北街頭一顆又一顆的文化種子,奮力地迸放著。

書店街

1990年代的重慶南路書店街。
(圖/劉楷南攝影,文訊雜誌社提供)
重慶南路舊名文武街,日治改名「本町通」。街頭由總督府直營,專賣中小學教科書、參考書的「台灣書籍株式會社」與街尾私營的「新高堂」遙遙相望,這條街的文化含量,早經註定。日治時期,此地便已有不少書店,到得1949年國府撤退,隨之來台的幾家大出版社/書店:商務印書館、中華書局、世界書局、正中書局,紛紛於此落腳,加上改制後的台灣書店,一時之間成為台灣的出版重地。沿街櫥窗瀏覽其所翻印的大陸時期出版品,竟讓人依稀有了上海「福州街」之感。

重慶南路最興盛的1960、70年代裡,短短幾百公尺,擠進了六、七十家書店,黃昏時分,下課、下班等車的學生、上班族常就近踅進店內低頭瀏覽,一邊看書一邊注意公車動靜。逢到年終打折特賣,店門口紅布條翻滾,熙來攘往的人潮,加上騎樓的書報攤,往往擠得摩肩擦踵,水洩不通。「賣書也能賣成這樣!?」今日想來,誠然是難以想像的事。

彼時一名窮文青的假日活動,很可能是花上八毛錢,擠上公車到台北車站,迅即轉入重慶南路,一間接一間書店閒逛過去,口袋錢有限,翻看不足,就此立讀亦無不可。中午不能不吃,明星咖啡店旁邊的「排骨大王」五元搞定後,帶著方才買來的報紙,上到「明星」,點一杯很奢侈的咖啡,要價六元,邊喝邊看報,隨後拿出書包裡厚厚的《卡拉馬助夫兄弟們》繼續翻讀。書是翻印的,無論封面、版型都與上海老版本相同,版權頁裡卻刪去了譯者「耿濟之」的名字,代之以「本社」二字。文青有時抬起頭向外瞭望,這時他會看到一名容貌高雅的外國老人坐在臨窗位置,靜靜望外,眼神彷彿看到了很遙遠的地方。

「台北雖然變得很厲害,但總還有些地方,有些事物,可以令人追思、回味。比如說武昌街的明星,明星的咖啡和蛋糕。」白先勇名篇〈明星咖啡館〉是這樣結尾的,文成於1980年代。如今,二十多年又過去了。「結語」畢竟無法作為「結論」,明星當空掩逝,書店街群散落,都轉化成一股濃濃的台北鄉愁了。

【2010/12/06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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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看過一棵經常被移動的樹
也從來沒有看過一個不斷搬遷的家庭
那些落地生根的,總是可以長得那麼欣欣向榮
只要搬遷三次,就像房子著火一樣糟糕
只要堅守你的小店,你的小店就會讓你生存下去
班傑明‧富蘭克林

eppndMFM:這句話我還滿有感觸的
因為我家就是所謂的那種五十年老店(新營人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雖然賺的不多
勉勉強強可以過日子
但是真的就是不斷在接受當地老顧客的支持


明明維持原樣
可以過著小而美的生活
(像eppndMFM所說的
可是被第二代的無能管理
和不必要的擴張
因此被拖垮的也大有人在

常常看到有些店開了三.四個月做不下去
收起來換個地方開
可是常常換了地方也是三.四個月就做不下去了
我是覺得把資本拿去在那邊換地點重新開張什麼的
倒不如認真找出生意不好的原因然後改善並且撐下去
(尤其是做吃的,因為人一定要吃。)
絶對遠比換個店面還便宜
而且一直換地點民眾是沒辦法產生印象的

很多巷子中的隱藏店面都是這樣產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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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o ,First of all mmm anyway l'm ....please let me say ,l really don't like
to talk that much ,l really don't hehe ,l prefer to perform than talk, you
know let me say this ,the tradition of great performers from Sammy davis
jr ,James brown ,to Jackie Willson ,to Fred Astaire ,Gene Kelly ,the story is
usually says the same though,these guys worked really hard ,and they're
crabbed ,but the story ends the same ,they usually are broken ,torn ,and
usually just sad and the story is very sad in the end ,because the
companies take advantages of them ,they really do.

And being the artist that I am, at Sony I've generated several billion dollars for Sony, several billon. They really thought that my mind is always on music and dancing. It usually is, but they never thought that this performer - myself - would out think them.
So, we can't let them get away with what they're trying to do, because now I'm a free agent. I just owe Sony one more album. It's just a box set, really, with two new songs, which I've written ages ago. Because for every album that I record, I write - literally, I'm telling you the truth - I write at least 120 songs every album I do. So I can do the box set, just giving them any two songs.
So I'm leaving Sony, a free agent, owning half of Sony. I own half of Sony's Publishing. I'm leaving them, and they're very angry at me, because I just did good business, you know. So the way they get revenge is to try and destroy my album. But I've always said, you know, art - good art - never dies. Thank you.
And Tommy Mottola is a devil! I'm not supposed to say what I'm going to say right now, but I have let you know this. (Points to crowd). Please don't videotape what I am going to say, ok? Turn it off, please. Do it, do it, I don't mind! Tape it!
Mariah Carey, after divorcing Tommy, came to me crying. Crying. She was crying so badly I had to hold her. She said to me, "This is an evil man, and Michael, this man follows me." He taps her phones, and he's very, very evil. She doesn't trust him. We have to continue our drive until he is terminated. We can't allow him to do this to great artists, we just can't.
I just wanted to let you know, I appreciate everything you've done, you've been amazing. You're so loyal! (Scanning the audience). Diana, everybody, Waldo, all the people here! I love you all. You've been amazing, I love you!
But still, but still, I promise you, the best is yet to co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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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大學生私人留言,公開作答:

您好,我是一名大學生,請問依您看來,「學界」有沒有義務因應「業界」的需要而改變學習課程的內容,甚或大到學術方向? 這麼問,是因為有不少業界人士跑到學界來(是誤人子弟?還是傳授經驗?),業界或許有一些值得學習的實際經驗,但那常跟理論搭不上邊,畢竟不管有沒有學術背景都可以進入業界。例如:本校文學院開了一系列「創意產業學程」,(http://gogo.tku.edu.tw/cci/index.html),裡面來自業界的老師,常常利用上課或作業來為自己的事業宣傳;另一方面,又可以在外的工作經歷上大膽地寫「大學教授」,儘管這些來自業界的教授參差不齊。 像這是一篇任教於淡江大學的業界人士的演講,(http://blog.yam.com/oakacorn/article/27775632),我完全聽不懂他在講什麼。基本上,我也聽不懂他上課在上什麼。請問能為我解釋他的意思嗎?

答曰:光是看到貴校「文創產業中心」的「五大主修領域」裡有「創意漢學」,我就想向你致哀了。除了向你致哀,我還能作甚麼呢?

我仔細觀看並分析了貴校設立文創中心的一切說明和宣傳網頁(也建議我部落格的瀏覽客人都去看一眼),發現這這個中心就是建築在臺灣集體幻覺上的一個單位。這不只是貴校的問題,而要從整體臺灣的社會去理解。

我是一個寫作的人,我根本不承認有文創這回事,就好像我是一個正常的細胞,我不承認惡性腫瘤是我的一部份一樣。

文創產業的來歷是一群寄生蟲般的人物,在既沒有創作能力、也沒有研究能力的前提之下,逞其虛矯夸飾的浮詞,闖入原本的出版、表演、戲劇、影視、廣告、藝術展覽和交易等等傳統領域。進入了這些行業之後,他們與上述各領域的專業技術、教養和知識亦無關,他們的興趣和職責就是媒合政商資源,看起來充其量不過就是一種兼領經紀人和營銷者身份的幫閒份子。創作者拉不下臉來談生意,就需要他們。他們生意談大了,就回過頭來指導創作者。創作者要是沒出息一點,就等著被這種人掌控、消費或淘汰;創作者要是不要臉一點,就自己出面說:「我也是搞文創產業的!」可是憑藉著在業內幫閒的資歷,他們可以演講、寫專欄、出書,成為意見領袖,還彼此串合,虛構出「文化創意產業」這樣的語詞。還反過頭來告訴創作者:你們所幹的活兒,其實是我這個產業的一個環節、一個零件、一個「區塊」。

你也許還想問:文創的內容是甚麼?答案可以像這些寄生蟲一樣多變──他們自己反正也是騎驢找馬,連哄帶騙不需要準主意,條列整齊的綱領從1到9、從A到Z,拐人相信它有一套正式的演繹或分析架構就好,他們最高明的技倆就是把一堆行政、管理、財經、統計等科目中可以用常識化語言描述出來的訊息整編成一套冠以「產業」之名的雞零狗碎,摸著石頭過河。

詐騙集團要鍛鍊到極高明的境界,才能夠立足為文創產業;加入他們成為追隨者、學習者則只要夠愚蠢就行了。

親愛的大學生:從你的信裡我會看到良知與品行,如果你不希望浪費時間、浪費生命、浪費智能,建議你遠離這一套課程,因為共犯結構就是這樣的一種東西,正常細胞會死去,而惡性腫瘤一如蒙德羅梭的短篇經典所形容的那樣:「當他剛剛醒來時,恐龍還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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