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選自 周恩來《在外事工作會議上的講話》 1971年5月31日)

現在日本學生的思潮還是複雜的,有托派思想,有格瓦拉派的“游擊焦點”或“游擊中心”的思想。

所謂格瓦拉的“游擊中心”,就是跑到那裡放一把火就走。就象我們的盲動主義似的,脫離群衆,沒有党的領導。這種思想,在世界上相當一部分群衆中有影響,我們過去沒有注意。這一年各方面來的人多一點,談一談,才發現了。格瓦拉跟卡斯特羅在某些問題上有點不同意見,但基本上他們是一致的。古巴的武裝鬥爭成功是帶有偶然性的。當然有群衆,沒有群衆,他也不能成功。由于當時反動獨裁統治很厲害,群衆非常反對,而且美帝沒有意料到那個地方會被武裝的小隊伍奪取政權,所以,是個偶然性的勝利。他們不是依靠長期堅持武裝鬥爭,建立農村根據地,以農村包圍城市,來逐步取得勝利的。那個地方小,不可能時間搞得那麽長,美國在那裡還有關塔那摩軍事基地。但是,自從這個偶然性勝利以後,他們又想在拉丁美洲到處用這種方式推翻親美政權。格瓦拉就跑到國外去搞這一套。首先跑到非洲的大剛果,過去叫做剛果(利奧波德維爾),現在叫剛果(金薩沙)。那個地方有武裝鬥爭。在盧蒙巴犧牲以後,基贊加又不行,剩下的一些游擊隊,有的在北部,有的在東部。東部靠近坦桑尼亞那裡有一個指揮的人,到過中國,見過毛主席,名字叫米都迪迪,是很堅强的一個人,一直在東部搞游擊戰爭。結果格瓦拉跑進去了,經過坦桑尼亞,搞了一百多個人都是正規化的。跟他的日記上寫的差不多,到一個地方,過的還是西方生活,吃牛奶,吃罐頭。人家是農業國,不是吃罐頭的,所以吃完了就成問題了。《格瓦拉日記》我們國內有沒有翻成中文?(耿飈:有,印了一些),很值得大家看一看。你們做外事工作的,當人家給你扯起格瓦拉的“游擊中心”時,你不懂得不好,看一看那本書就懂得了。那上面有卡斯特羅的序言。格瓦拉在剛果(金)東部的時候,帶了一百多人,他不是幫助人家打游擊。而是把游擊隊集中起來,對抗剛果的雇傭軍,打陣地戰。雇傭軍有美帝、比利時等幾個帝國主義國家的支持。本來剛果的游擊打了兩年多,很有成績。格瓦拉一去,就把人家的軍隊集中起來,脫離群衆,打陣地戰。他曾通過我們駐坦桑使館,送了一封信給我,上頭有格瓦拉的簽名,我不大清楚,格瓦拉怎麽從坦桑尼亞到了剛果。他在信中,提出要什麽東西。很奇怪,要一個很大的廣播電臺,要使整個非洲,連美洲都可以聽到。游擊戰爭怎麽能用這樣大的電臺?想法不對頭,我沒理他。後來,我們駐坦桑尼亞使館證明,他們從那裡撤退了。怎麽撤的呢?因爲陣地守不住了,要分散,背靠著湖,米都迪迪想從湖裡繞路撤走,結果落水淹死了,犧牲了很好的一個游擊英雄。而格瓦拉坐船回到了坦桑尼亞,走掉了,給人家惹了一場禍,使人家遭到了失敗。格瓦拉離開剛果,回到古巴,後又轉到玻利維亞山地,從阿根廷那邊帶來了一批古巴人、阿根廷人,也有一些玻利維亞人。完全是搞盲動主義,不找群衆,甚至把群衆抓起來做俘虜,怕人家走漏消息。武器沒地方存,存在山洞裡。這樣怎麽能發動游擊戰爭?

雖然格瓦拉會西班牙文,到處可以用,但畢竟在本地沒有群衆基礎。他每天都有日記,寫得一清二楚,就是采取大燒、大殺,脫離群衆最後被俘,反動派把他殺了,因此,全世界都聞名了。後來,卡斯特羅得到他留下的日記,還給他寫了一個序言。“游擊中心”,外國字叫“游擊焦點”,主張到處點火。我們說“星星之火”是可以燎原的,但必須那個地方有了燎原之勢,才能燎原。他們認爲不管有無條件,只要放一把火就可以燒起來,這完全是冒險主義和拼命主義。其結果是游擊隊員一個個犧牲了,最後他自己被殺。我國革命過去有盲動主義血的教訓,有戰爭的失敗經驗教育我們。拉丁美洲人民沒有這個經驗,他們覺得格瓦拉是個英雄。我見到智利的一位朋友,他跟我說,他沒想到在他兒子的房子裡挂了兩個像,一個是毛主席的像,一個是格瓦拉的像,進去一看,使他大吃一驚,後來他發現,智利農村這樣的情况很多。現在我們知道,不止拉丁美洲,甚至非洲、日本都有這種情况,不但挂毛主席的像,也挂格瓦拉的像。青年就是崇拜英雄嘛。知識分子開始辨別不清,尤其在初期找出路的時候,各種想法都有。我們搞了二十二年的武裝鬥爭,艱苦奮鬥,經過萬里長征才取得了勝利。他們想點把火就一舉成功。所以,他們就看不到格瓦拉失敗的教訓,而覺得他是一個“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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