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 03月23日
前高雄縣政府自2005年起每年三月在古來號稱「宋江窟」的高雄縣內門鄉舉辦的「全國大專院校創意宋江陣」大賽,今年由大高雄市接辦,甫於上周六圓滿結束。如果您曾蒞臨觀賞這些被謔稱為草莓族的大專男女,以嚴肅的紀律、昂揚的鬥志、矯健的身手,賣力操演著宋江陣,必定隨之熱血奔騰;如果我們能再進一步了解台灣開發史,或許更將為之感動含淚。

案康熙22年攻取台灣之後,原本屯駐各地而不甘降服與遣返的鄭軍部眾,當然只能潛隱荒僻之地,過去的台南縣玉井鄉以南以迄高雄縣內門鄉的台三線一帶,應是最恰當的落腳之處。康熙60年鳳山知縣王珍只是根據風聞便「治盟歃者數十人,違禁入山伐竹數百人,眾莫可訴。」(《臺灣通史朱一貴列傳》)於是激發了朱一貴起義抗暴事件,此一事件的參與者必然頗多鄭軍的老兵與遺族。其後該地帶相續又有雍正年間大岡山的吳福生事件,乾隆年間大目降(台南縣新化鎮)的黃教事件,清廷痛定思痛防治事變的對策,當然就是武器以及聚會結盟的嚴厲管制。

操演陣型游走法律
然而深處窮山惡地,既要爭奪有限的生活資源、對抗原住民與其他聚落的侵襲,乃至於官府的迫害,試問當地各聚落人民將如何在法令的限制下建立保存武器、組織動員、訓練戰技的自衛能力呢?

所謂「窮則變,變則通」,變通之道就是以神明慶典儀仗隊伍的名義,進行組訓、動員;而神明儀仗又如何與戰技牽連呢?操演宋江故事便成了游走法律管制邊緣的唯一藉口。於是原先以草叉、鐮刀、鋤柄、畚箕等等農具的「代用」武器,進而改為刀、槍、矛、盾等等「實戰」的刀械,遂能以神明儀仗的名義公然存放於廟宇大殿,農閒之餘更可以公然集訓個人與團隊的戰技。

台諺所謂「有樣看樣」,這個模式迅速普及全台各角勢庄頭,於是在神明慶典時,各自以宋江武陣展示其聚落的強大,以娛樂性的文陣(如,牛犁陣、車鼓陣、布馬陣、婆姊陣……)炫耀其居民的幸福,便成了聚落榮辱的大事,於是而有「輸人不輸陣,輸陣歹看面」的俗語。日治時期更一改昔日的「對抗」,進而藉由共同神明(如佛祖、觀音、城隍……)的慶典,進行跨越角頭藩籬的全區域聯誼活動。

也就是說,宋江陣「民俗活動」乃是台灣坎坷歷史的活化石,六年來由宋江陣發源地的高雄主辦此一活動本極恰當。然而主辦當局不明就裡,卻將這樣一個本土開發歷史中深具抗暴意義的活動,攀附於中國宋代的水滸故事,甚至妄採坊間任意比附而乏考據之資的明代江浙沿海戚家軍抗日故事;更將之限縮於「民俗嘉年華」,而片言隻字未曾及於內門的朱一貴歷史,可就不能不令人扼腕唏噓了。但願高雄市政府能夠提供上述有關「原始」宋江陣的本末給予報名參賽的隊伍,做為其編練的參考,也許來年各隊能夠豐富其表演內容的「創意」而更加引人入勝呢!

作者為靜宜大學中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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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血腥請慎入)日本氣仙沼市~探秘美味魚翅背後的骯髒真相!
http://tw.myblog.yahoo.com/yoyo-chli2468/article?mid=4341&prev=-1&next=4339

海嘯摧毀魚翅之都
2011年03月23日【蘋果日報訊】新一輪「海難」會否嚴重衝擊日本漁業,尚屬未知之數,已經肯定的是,舉世聞名的氣仙沼「魚翅之都」已難再復興。本港海味商指出,擁有香港兩成市場佔有率的氣仙沼魚翅產業,已在 311海嘯中全軍覆沒,有關殘殺鯊魚的爭論也將一併湮沒。

手工精細少魚腥味
面對新一輪日本海產難題,本港海味商有信心日本政府能好好把關。安記海味董事總經理潘權輝說,日本政府災難至今表現出頗高的透明度,沒有隱瞞輻射污染,相信日本不會出口受污染的海產。反而是消費者上周一輪搶購,新貨又補充無期,導致上環一帶海味商的日本海味嚴重缺貨。

發生日本大地震後,鮑魚、海參及瑤柱的供應都有不同程度的下降,但當中最嚴重是著名的日本魚翅。

潘權輝說,日本魚翅九成來自重災區宮城縣的氣仙沼,那裏的魚翅工場被海嘯完全摧毀,復業無期。從日本同業口中得知,氣仙沼生產魚翅的業者全屬六旬以上老人家,即使氣仙沼能回復原貌,他們也乏力重新振作。

佔香港市場兩成的日本魚翅,特色是製作手工精細,賣相一流,甚少魚腥味而又能保留膠質。潘權輝說,現時非婚宴旺季,香港人也開始少吃魚翅,魚翅之都沒落,對香港影響不大。

氣仙沼魚翅市場去年新聞多多,全因香港攝影師 Alex Hofford攝製的屠鯊紀錄片。影片展示了漁民屠宰鯊魚的血腥場面,引起世人再度關注濫殺鯊魚的問題,更輾轉推動了香港的「魚翅婚宴、人情七折」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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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21 11:39 pm
──為日本東北大地震而寫

他聽見地殼移動的聲音
夜以繼日地以龜行的速度與意志
像在乾燥的秋日清晨走過枯瘦的林子
踩過葉子的屍體所發出的清脆巨響
但他聽見落葉底層更細微的腳步
像蝸牛行在雨過的塘邊
像洋流悄悄於暗夜改變著方向
像極地兩塊浮冰安靜的碰撞
像最深海溝裡兩隻抹香鯨的交媾
像熱帶雨林一隻鸚鵡無心的振翅──
他一一傾聽一如傾聽自己的耳鳴
由於內耳那座迷宮的傾斜而產生的耳鳴
呼應著地球大陸板塊的遷移與擠壓
他聽見大地如糕餅般四散陷落
上頭許多許多螞蟻疾奔向各自不同的方向
所有的方向都如餅乾屑般掉落風散
他聽見螞蟻們最終的掙扎吶喊
像毛毛雨打在水面的漣漪
不斷微弱地散開像逃生的蟻終被
巨大的無聲海嘯所吞噬終於他聽見自己
心跳如鼓呼吸如弦每一道血流的
回漩與合流每一顆細胞的嬰啼和
睜眼那同時也是每一顆星體的聲音
透過無垠的宇宙真空和乙太傳來
當板塊與板塊於海底互撞他忽然
覺得自己的心也碎裂了隨著
地軸偏移大海鼎沸大地如粥
他翻開不斷改版的世界地圖
那些斷成虛線的海岸與稜線被立可白
塗掉的地名被標成紅色如一塊塊血跡的區域
他可以感覺他的心在大地震動
的那個瞬間整個碎裂了
如潘朵拉的魔盒掀開一縫
飛出收不回的無數預言與謠言的幽靈
:地球如暴露於室溫太久的一球冰淇淋
正在開始融解……他聽見眾神的方舟
正陷溺在黏稠的甜浪漩渦那位擅於點數雨滴的菩薩
如今立在甲板上數著地獄裡新增的頭顱
一顆顆如鋪滿夜空的星球
如今要一顆一顆拈息他聽見時間
那就要轉動下一輪浩劫的齒輪正唵唵唵地
轉入成轉入住轉入壞轉入


【2011/03/21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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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 03月22日

天災地變有很多種,臺灣人表現其樂善好施則千篇一律。

不久之前,大陸來了個豪客,叫陳光標。根據媒體報導議論,儘管告幫與受惠者不乏其人,還是有很多閒言閒語,對於他沿路撒錢所暴露的暴發和粗鄙相當不滿;這顯示台灣人對於行善是講究門檻的──儘管「損有餘而補不足」是天之道,人奉之而行,也不堪是那種「嗟!來食!」的派頭。畢竟在慈悲自喜之餘,我們還覺得捐錢救人應該是種文明的表現,是種謙遜的奉獻。

不過,我們行善的門檻似乎也必須透過一定的規模和儀式,好讓單純的善行發揮其最高的邊際效益。而你不會感到陌生的:演藝人員穿著一式的汗衫,分大小牌各據其位,排排站好,接受左右搖晃的鏡頭巡閱。這是告訴「廣大的觀眾朋友們」:誰誰誰到了,誰誰誰也到了,他們人人面容哀戚,義形於色,顯然確信他們各有「粉絲」,而且那些粉絲會因為他們索然無味的激勵話語而慷慨解囊,打電話叩應捐款。老實說,有那樣矯情湊興的場面攪局,還能拿起電話、捐得下手的善心人必然是真菩薩,值得敬佩。

跪以動情低估慈心
明明光怪陸離,人們卻安之若素的情景還不止於此。歌手們拿著熱騰騰的詞譜單、一樣分大小牌,排排站在錄音間的攝影機前引吭高唱(別忘了在鏡頭推進的時候,還要伸手扶一下耳機),一人來一句粗製濫造的悲傷和力量,再一起來兩句粗製濫造的希望和祝福。好了,我們知道了:「We are the world」和「明天會更好」又回來了。這樣透過再三複製的亮相和表演,是想要喚起人們原本就能夠天然自發的愛心?還是提醒人們世故地質疑演藝界的職能之一就是在遙遠的災難中贏取一兩個淚光閃爍的特寫?

為了不讓演藝界專美於前,王清峰也施展出選舉界的撒手鐧。在令人猝不及防的剎那之間,她跪下了!我不明白她為甚麼跪?正如我不明白人們為甚麼會因為一跪就更加顯露出感動得不能釋懷的表情。古人攔轎喊冤、哭天搶地,是因為要打動鐵石心腸的青天大老爺。今人見官不懼、臨喪不哀,這一跪,一定有個情由。我左思右想,只能推測王清峰根本認定台灣人全都是鐵石心腸,不跪不足以動情、不跪不足以醒世、不跪不足以勸善。換言之:她極度低估了台灣人的同情心,這就顯然以為台灣就只剩下她這一尊菩薩了。

更荒怪的是大企業的董娘。曾馨瑩一登台便表示:她代表鴻海公司和永齡基金會各捐一億。永齡基金會是郭老闆的錢,不必究於公論;但鴻海公司呢?鴻海不是一個上市公司嗎?上市公司不是有很多大小股東嗎?一個公司的董事長夫人憑甚麼慷眾股東之慨,代千萬人行善呢?無論再怎麼無知,董娘總可以打個電話給蓋茲和巴菲特,問問他們在過去幾年以來廣散貲財,搞「贈予誓言」(Giving Pledge)活動,所捐的是自己口袋裡的錢?還是股東口袋裡的錢?

「代表公司」如果這麼方便,行善行惡我自由之,企業還有倫理和治理可言嗎?抑或我們實在受不了真實故事的打動:就因為董娘的外婆是日本人嗎?董娘懷祖孫之情,挹樂善之資,一整個公民社會但見其哽咽憂戚,不察其濫用公款,這不也是咄咄怪事嗎?

全民的愛心在沸騰,燒煙迷濛了人們的眼睛,這個時候我們應該閉著眼想一想:站在災難的遠方,也站在災民的前面,我們被悲劇本身喚起的慈心果真不夠用嗎?如果夠用,還需要這些插花的裝飾和鼓譟幹嘛?相較之下,陳光標那大老粗還乾脆些呢。

作者為作家
張大春《果然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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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台灣校園霸凌事件越演越烈,而由教育部主導的反霸凌宣導也由上而下盛大展開,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穿在學生身上的粉紅色T恤(或粉紅色圍巾)。T恤不稀奇,但為何要是粉紅色的?

追溯其因,2007年,某加拿大校園的男學生,因穿著粉紅色T恤上學,被歧視為娘娘腔男同志而遭霸凌,旋踵同學間發起支援行動,一群男生全體穿上粉紅色T恤上學,遂成媒體事件而轟動全球,各國各校遂相繼發起粉紅T恤反霸凌日。

台灣一心一意要與國際接軌,別人反霸凌穿粉紅色,我們反霸凌當然也要穿粉紅色,這樣有樣學樣,原本無可厚非。但就性/別意識與身體實踐的角度觀之,反霸凌的粉紅色作為一種行動符號象徵,該有更深刻豐富的文化與政治意涵,需要被說出與被論述。

由歷史的角度觀之,顏色的文化製碼,往往隨著時代的變動而轉換,原本象徵階級等第的,會轉而劃分男女,而原本劃分男女的,也可交錯越界。像是19世紀以降男粉紅、女藍色的配置,在20世紀40年代則搖身一變為男藍色,女粉紅,而其中最惡名昭彰的,莫過於納粹集中營裡用倒粉紅三角來標示男同性戀者。

而歷經風起雲湧的60年代,粉紅色更上一層樓,既可從父權宰制的桎梏中脫穎而出,成為部分女性運動者的色彩表徵,也可從極權主義與異性戀壓迫機制下的歷史汙名,成功翻轉為同志運動的驕傲符碼,前者如國際乳癌防治運動的粉紅緞帶,後者如全球同志民權運動的正粉紅三角。

而回到台灣校園,反霸凌宣導所採用的粉紅色T恤,穿在身上容易,但引發的問題卻難解。首先,男生穿粉紅色,女生也穿粉紅色,粉紅色被一視同仁為支持與聲援的力量,而非凸顯男生穿粉紅作為性別越界的顛覆與反抗。而反霸凌日穿的粉紅T恤,是否淪為僅此一日的例外狀態,還是有可能打開顏色的性別分界,真正讓想穿粉紅色上下學的男學生不會招致嘲笑、白眼甚至霸凌呢?

而粉紅色T恤可穿可脫,但養在身上的性別氣質卻不能穿脫,因而即使陰柔氣質的男學生不穿粉紅色上學,依舊在校園裡提心弔膽,這更為深層結構的性/別歧視與性/別氣質的規訓管教,才是反霸凌運動所需特別著力之處,否則整個運動將只淪為宣示與作秀而已。

而更重要的是,反霸凌的粉紅T恤不是不好,但有沒有更具台灣在地性的象徵符號,更能凸顯台灣校園中「嘻嘻(sissy)男孩」的歷史處境呢?發生在十年前屏東高樹國中的「葉永誌事件」,一直是台灣性別教育史上最傷心的一頁,一個溫柔秀氣的國三男生,長年遭受性別霸凌,甚至常常被強行脫褲以「驗明正身」,後來他在學校廁所中離奇死亡,至今死因不明。而由台灣性別平等教育協會與女書店出版的《擁抱玫瑰少年》一書,則記載了整個事件的始末。

不大聲說出霸凌的暴力切入點,穿再多的粉紅T恤,依舊無效。 (作者為台大外文系教授)

【2011/03/19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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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03月20日          醬肘子是北京有名的熟食。要言之:用肉滿膘肥的豬肘子,洗刷乾淨後,與花椒、桂皮、鹽、薑、糖、酒等佐料一起下鍋大火煮。一小時後取出用涼水沖,浮油盡去。原湯過籮兩次,再把肘子入鍋,傾入原湯,加入香料,先用大火煮四個小時,再用微火燜一個小時。特點是皮肉鋥亮,熟爛香醇。

據說北京西單牌樓「天福號」海內獨步,起於乾隆三年(1738), 山東寓京庖人劉德山無意間的發明。說是劉德山讓兒子守湯鍋,看燒熟肉,沒想到這孩子打瞌睡,一覺醒來,鍋裏的肉已經塌爛,祇剩下一點濃稠的湯汁。起鍋之後,肉軟爛如泥,祇好晾涼了,勉強置賣。不料有個刑部司官的家人買回去之後,主翁吃了大感滿意。第二天,又派家人特地到「天福號」來買這種醬肘子。劉德山因之而改變了原先熟肉舖的製程,專燒醬肘子,迄今兩百七十三年。

話分另一頭說。我的朋友黃良在台北新店開了一家麵館,主食是韓式麵點,兼賣泡菜、滷味和他夫妻兩家拿手配方的東北酸白菜火鍋。店面不大,卻能夠在大台北都會區馳名十年。黃良於庖藝最不喜「美食家」者言,總覺得這些年許多打著美食記者、美食專欄作家、美食部落格主旗號的吃客,大多數都是腦懶嘴饞的流氓;仗著一枝刀筆,據案大嚼之餘,還帶著些揎拳擼袖的架子,顯露著些許「趙孟之所貴,趙孟能賤之」的派頭。是以他老人家很少跟人談飲饌、談烹調、談賞味。一旦說起來,必定是實戰技術導向,絕不徒託空言。

他聽我說起「天福號」的傳聞,立刻搖頭擺手,全然不肯相信守爐鍋打瞌睡這故事的真實性。試想:近三百年前的灶爐是何等物?燒熟肉自然要不時加以攪拌,守爐的果真睡到湯鍋收汁,底下的肘子皮非燒焦不可。

黃良自己研製的醬肘子是以蔥、薑、八角為主要的佐料,輔以花椒、桂皮,白芷、小茴香、丁香、山耐和陳皮,程序上與世傳「天福號」的作法也小有不同,黃良的醬肘子在下鍋滷煮一小時左右,試以箸穿之,大約半熟,即可關火待涼,讓肘子在湯汁裡浸泡一整天。之後再重新以小火燉煮一個小時,此時再以箸試之,能夠輕易洞穿,就算熟透了。皆下來便是定型──從前用細麻繩捆紮縛裹,頗費工夫;如今代之以保鮮膜,便捷省事得多,但是為求真空往往要包裹十六層、二十層,耗材亦頗可觀。

酒之清者為聖,濁者為賢。醬肘子下酒,可謂賢聖兩宜,我跟黃良一起喝過不少酒了,沒有醬肘子,總不愜意;有了醬肘子,就會多喝不知際涯。前幾年一喝多,我就抄起大筆、飽酣濃墨,往他牆上寫字,害他經常得重新髹漆。我猜他後來窺出這裡頭的機關了,醬肘子隨即減產,之後我果然喝得少;因之常保清醒,粉牆便清爽許多。有一陣,面對麵的醬肘子僅於每週四開滷,週末、週日供應,我想這一定是衝著我週末不出門而來的。

某歲入冬甚晚,乍寒難禁,總在找烈酒喝。然而有酒無餚,殊少意趣,想用一幅字換黃良一個醬肘子,問他該寫甚麼,他說:「寫一幅『本店絕不打罵客人』好了。」這是嚴重警告我不得再藉酒書壁的意思。我還真為他寫了一軸,他也著實張掛了一陣,人來看著笑,算是小小的噱頭。過不兩春秋,藉著收拾店面的機會,他又給摘了去。可是拿字換醬肘子這事他算是記住了,往後再入冬,遇到寒流南下,他會冷著臉,主動說:「給你準備了肘子──但是千萬別再拿字來換了。」

面對麵小館
台北縣新店市中央路33號
(02)8667-3448
11:30 -- 14:00  
17:30 --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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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311強震讓台灣人的危機意識再起,而所有家庭應該自備的緊急求生包右再度成為熱門話題。聯合國國際搜救教練聯盟(IRIA)在亞洲唯一的搜救訓練師的葉泰興教練就在談話性節目中,分享自己平常必備的物品,其中令人感到詫異的是「保險套」和「洋芋片」竟然是不可或缺的救命法寶。

葉泰興表示,在吃的方面,首先水是必備的,但不要購買600C.C.裝的,必須至少1500C.C.的,因為這樣的水量能在野外存活達7天之久,其他要準備的還有巧克力、口糧還有用冷水沖泡即可食用飯。另外,罐裝「洋芋片」也是必需品,一方面熱量高外,另一方面是因為很油,倘若氣候不佳、潮濕時,都可以很為重要的「火源」。

葉泰興談到,洋芋片除了讓自己有食物外,在需要火源的時候「我一定要它」。

其次,像如鋁箔紙般輕薄、可以包覆全身的緊急救難太空毯,它可以讓熱度保留、防止失溫,以及手搖式發電的三合一警示器,除了可以發出鳴響能夠求援,也具備手電筒和收音機功能;還有像口罩、打火機、能剪斷鋼絲的剪刀、爆破剪等。

另外,葉泰興也談到「保險套」也是有備無患的求生輔助品,因為它的材質很堅韌,彈性也很好,可以裝3至5公升的水,足足能撐到被救難人員找到為止。他也說,除了具備儲水功能,保險套還可以當防水用品、防水袋,譬如在戶外下雨擔心手機淋濕就可以放進去,此外,也可隔離傷口,舉凡頭和四肢都能套得進去。

保險套具儲水、防水、隔離功能,是有備無患的求生輔助品

在救護包方面,除了個人必備用藥,止瀉藥是必要的,其他像三角巾在受傷時可做簡易固定、指甲剪則是被扎到時,瞬間無法拔除可馬上剪掉,其他還有暖暖包、生理食鹽水、止血帶、紅黴素等。葉泰興也特別強調,碘酒也很重要,因為當水源不乾淨時,可以滴一兩滴下去比較不會拉肚子。

最後,葉泰興提到,平時可以將淘汰的手機充電完畢,再買一張預付卡放在裡面,真正失聯時就可以撥打出去。他更提醒,放在急救包的物品因為要長久放在家裡,所以盡量用保鮮盒裝起來防潮,且記得每6個月更新一次。

原文網址: 保險套、洋芋片 是緊急求生包法寶? | 頭條新聞 | NOWnews 今日新聞網 http://www.nownews.com/2011/03/18/91-2697960.htm#ixzz1H5XsOME2

我只玩真的 - 葉泰興(非常人語 ~ 壹週刊報導 97.09.10)

英雄有好幾種,最純粹的,叫無名英雄。因為沒有鎂光燈的照射,他們的熱血不會變質。
葉泰興就是不折不扣的無名英雄。他是聯合國國際搜救教練聯盟(IRIA)在亞洲唯一的搜救訓練師,在國內有「搜救教父」之封號,為我國訓練出三萬多名跟他一樣的無名英雄。不過,他可不是頭腦簡單的肌肉男,父親是駐外武官的他,會講六國語言。
救災時,他不怕死,「災難愈大我愈亢奮。」訓練時,他藝高膽大地把學員往急流推,讓他們親自和惡水搏鬥,他說,「我只玩真的。」

IRIA為葉泰興刺上的logo,象徵他一生中最大的榮耀,全世界有這刺青的,只有九十多人。

葉泰興是這樣死去的,他親口告訴我:「岸邊有個媽媽大叫:『我的孩子!』我一看,小孩溺水,看得到人,簡單趕快下去!」顧不得先穿救生衣,他衝入水裡抓住小孩,正要上岸,忽地腳下卻有另一股力量死死掐住他,一秒,兩秒…,怎樣扒也扒不開,…三十九秒、四十秒…,他極度缺氧,全身神經就要崩裂…,最後一滴力氣融入溪水那秒,他死了,在他最鍾愛的三峽大豹溪。
抓住他腳的,不是水鬼,是那小孩的爸爸。事發當時,葉泰興的三個救生夥伴就在不遠處,聽到那媽媽的呼喊,趕了過來,齊力把水裡的三人撈上岸。小孩和爸爸接受CPR(心肺復甦術)後當場恢復心跳,葉泰興卻無聲無息。救護車衝到一家診所,「診所說都沒心跳了送來幹嘛」,不死心,轉轉轉轉到大醫院,一路上夥伴分秒不間斷為他做CPR,和死神展開一場驚心動魄的意志對抗戰。
一小時三十六分鐘後,葉泰興在林口長庚的電擊室,活了過來。


死裡逃 救生教父

若不是那三個救生夥伴,五十二歲的葉泰興此刻就不可能在大豹溪旁,兩手交叉胸前,兩腿開立一派豪邁,笑談十八年前他死去的那一天,眼神閃動著調皮戲謔:「我說台灣的女生哦,當了媽媽以後,她根本不管爸爸,」他噗ㄘ一聲笑了起來,「她跟我說小孩溺水,沒說爸爸也下去了,那些媽媽哦,第一個想到的都是:『我的寶貝!』」他故做尖聲,接著狂笑,「老公沒關係,可以再找。」
那三個救生夥伴,都應補頒國家榮譽獎章,因為他們救活的,是日後國內救生界的教父級人物,聯合國國際搜救教練聯盟(IRIA)在亞洲唯一的搜救訓練師。葉泰興左上臂有個刺青,那是七年前在美國通過九個月嚴格的「急流與洪水救生訓練」之後,IRIA為他刺上的標記,全世界有這刺青的,只有九十多人。另外,他還有十八張台灣沒有的執照,「溺斃」之後,又多了張「死亡執照」。

葉泰興的急流救生訓練都是玩真的,「我把他們往危險推,不過我會讓他們百分之百全身而退。」

葉泰興小檔案
◎學歷:文化大學體育系、澳洲墨爾本大學體育研究所(主修溺水醫學)
◎經歷:澳洲皇家海岸防衛隊教官
◎現職:聯合國國際搜救教練聯盟搜救訓練師、內政部消防署急流訓練計畫專家、海巡署常訓教官、東部海岸國家風景區管理處救生教練、紅十字會台北縣支會水上救生隊大隊長

「IRIA的同學都叫我NPP, No Problem Peter(「沒問題」彼得)。」葉泰興常到各國替IRIA授課,十月間要去新加坡訓練星馬聯合搜救隊。

大豹溪集結英雄

葉泰興藝高膽大,不過,能加入聯合國旗下的組織,還因為他擁有澳洲籍。他六歲喪母,父親在各個領事館當武官,從小他就跟著爸爸東奔西跑,斷斷續續待過十七個國家,上過十五個學校,會講六國語言。二十歲那年,他特地回台灣當兵,「男人不當兵算什麼男人?」
初次見到葉泰興時,暑假正要開始,他開車載我們沿著大豹溪巡視救生站。目前他是海巡署、消防署的教官,而這裡,是他個人投注心血最久也最多的地方。大豹溪夏日一週人潮高達十萬人,每年暑假,他都號召至少三百五十個救生員義工,守護戲水遊客的安全。「這是個世界記錄,那麼多志工投入同一個區域。我們曾經一天拯溺二十七人,恐怕也是世界紀錄。」救生員沒有權力阻止遊客,值勤時常遭到白眼甚至羞辱,有時竟只能眼睜睜看人出事,再搶救,甚至要在夜間打撈屍體。
談到他的救生兄弟們,葉泰興總會不自覺挺直腰桿,「他們來自各行各業,像救我命的其中一個人,是個電鍍工,他們都是犧牲休假,來這裡義務進駐的,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原動力從哪裡來。」
他自己的動力,則來自十幾歲時的啟蒙教練陳文豪。「他是軍人出身,看過太多殺戮,救生對他來說是在贖罪。他晚年眼睛瞎了,都還在游泳池邊,聽我講課講得對不對。台灣這種人很多,我有一大半的時間都在義務做培訓,因為付出的不只我一個。」

一上岸,葉泰興立刻變成緊急醫療站,輪流處理學員的傷口,「訓練哪有不受傷的?」他說。

搏惡水 體驗實境

參加葉泰興的急流救生訓練不必帶學費,但一定要帶種。

我們第二次見到他,是在花蓮秀姑巒溪,這裡的漩渦有十幾種,是急流救生訓練的絕佳場域,不過在台灣敢讓學員下水的,只有葉泰興。
昨晚下了點雨,在我看來頗為湍急的水流,葉泰興卻搖搖頭說:「不夠。」我望著他,突然覺得英雄和瘋子其實僅有一線之隔。昨天夜裡,都已經一點了,住在我對門房間那六名大漢,包括葉泰興在內,像青少年般聊天嘻笑不時傳來一聲「幹」和一陣打鬧,就是不肯睡覺。這群瘋子都是搜救教練,週五下班後搭著火車,沒買到座位,一路從台北站到花蓮,再搭一個小時半的車抵達瑞穗的住宿點,準備隔天一早進行為期一天半的魔鬼訓練。
早上抵達的一批更是可怖,竟是坐夜車來的。葉泰興望著他們,發出英雄惜英雄的讚嘆:「都是自費的,你看這些人,我很感動就是這樣。」
接下來一整天,我目睹他們在教練團選定的一處比一處更驚險的急流岸旁,一次又一次克服恐懼和身上累積的疲憊疼痛,跳入溪中。這是個重生的經驗,他們這樣說:「一到河邊我就看到湍急的河水,整個人都站不太住,深怕一不留神就給它漂走了」、「我在回流區被水流吸到水底,後面的三到四人也跟著被拖下水底,可見水的吸力多大,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感覺卻像過了幾分鐘…」、「當自己從V字流出來後,還真有股活著真好的感覺。」

這是國外水上救難人員的基本配備,功能齊全,「可是國內救生人員還在用那種六百塊的,跟遊客一樣,」葉泰興很無奈。

八掌溪 英雄之痛

「我們是在模擬情境,跟救災一模一樣,」葉泰興說,「有時候,包括集全國菁英之救生單位,大家一看到水,腿都軟了,我喊『下!』沒人敢下。很多政府的救災人員受不了,乾脆離職不幹了。」「你不怕出人命?」「不會,我會讓他們全身而退。」我發現每艘橡皮艇都有一位教練全程緊盯,還出動了幾艘動力救生艇應變。「有些單位排斥這種訓練,來這邊跟在做導覽一樣,就泛舟經過,說『哦這個地方很危險』」,葉泰興不玩這套,「我只玩真的。」
他要純粹的,不打折扣的,畢竟,這行業本來就是在搏命。當災難來到,葉泰興知道,你若打迷糊仗,絕無勝算,因為老天爺也只跟你玩真的。
就好比,八掌溪事件。
二○○○年八掌溪事件發生時,台灣並沒有急流救生的能力和配備。事後,消防署長趙鋼特地聘請IRIA來台培訓十位急流救生種子教官,也促成了日後葉泰興被遴選,赴美受訓的機緣。這些年來,葉泰興一次次來到秀姑巒溪開課,就是希望八掌溪事件別再重演。

「我晚上都是一、二、三就睡著,從來不做夢,」葉泰興說,從事救災雖然累,但每天都很好睡。

不怕死 亢奮救災

「其實急流就像女人,順著她就好,」葉泰興外表粗獷,內心其實浪漫而細膩。葉泰興說,「災難愈大我愈亢奮,亢奮到意猶未盡,救完還會想像將來有更大災難要怎麼處理。」原來,英雄除了帶點瘋狂之外,還為腎上腺素所奴役,無法自拔。
葉泰興隨時可能殉職,但他說他不怕死,「我這輩子夠了。」他十六歲考上救生員,隔年救起第一個人,「按出心跳,那人張開眼睛看我的眼神,好像看到天使。」不過,他自己「死」的那一刻,天使沒出現,上帝搞失蹤,「我的學生最愛問我死是什麼感覺,我都說,沒感覺。」他變成無神論者,「我只相信自己,」當然,還有他肝膽相照的弟兄們,「那三個救生員那天是第一次跟我來實習的,跟我並不認識,卻這麼拚命救我,」他又感動了,「台灣人就是這麼可愛。」

葉泰興多年來為大豹溪培養出無數志工,假日一出動至少就是350人,「這是世界紀錄,」他說。

後記

葉泰興是長官眼中的頭痛人物,常為救難兄弟發出不平之鳴。「消防員服務同樣的人口,人力卻只有警力的十分之一,要抓蛇摘蜂窩水上救生還要打火。」他展示身上的救生衣,「我比較怕死,只用這種,」那是國外動態水域救生的制式配備,可以在夜間、在海上進行搜救,一件造價一萬五,「可是台灣的水上救生人員很可憐,要不然就自掏腰包,要不然就用官方發的,一件六百塊,我們國家太對不起他們了。」這些人為了提升救生技能,參加葉泰興的急流救生訓練,食宿交通自付,「還不是為了拿到搜救執照。拿執照幹嘛?不是要賺錢,是要去救人耶。」

葉泰興2、3年前的救難記錄是85人,撈上來有心跳的才算,現在他不再紀錄人數了,「希望數字就停留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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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17 03:35 am【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歷屆得主 探訪作家‧感動筆記】之①趙弘毅訪平路

整天下來,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一段步行了。對於小說家的介紹、報導那麼多,我真正想靠近、明白的,還是她如何在她的生活裡成為她……

作家平路(左)與台積電青年學生文學獎得主趙弘毅在平路喜歡的咖啡館裡暢談寫作經驗。
圖/記者潘俊宏攝影

誰都想不到,帶著誠惶誠恐的心情與小說家平路見面,第一個話題竟然是打球與運動傷害。

與平路老師的約會定在春日午後。中午打完球,我特地回到住處梳洗一番,才搭車前往二條通咖啡館。抵達時,老師已經坐在包廂裡頭,得知我剛從排球場離開,她開心地聊起自己大學參加校女籃的往事。至今仍保持游泳習慣的小說家,前陣子才為了從前打球留下的痼疾──習慣性脫臼動了小手術,昏黃燈光下,我們甚至聊到跳舞和登山。

這出奇不意的生活化開場,消除了讓數日來這約會帶給我的苦惱與緊張。畢竟從國中透過報紙專欄認識平路老師以來,這是我首次有機會親炙這位心儀已久的作家,以如此靠近的距離獨享,不必與其他聽演講的讀者擠在台下瞻望。究竟該問些什麼?如何才能顯得自然、不冒失?我彷彿粉絲將與巨星見面,充滿興奮的焦慮。但小說家終究還是帶領我回到日常的小細節,一如她試圖在那些大歷史敘述的縫隙裡還原人物本真,從書頁裡走出來,我才知道字句內外都是她的素顏。

中學時期接觸平路老師的散文,念大學後我才因修課緣故讀了《百齡箋》,真正認識她的小說。當年我還是青澀的大一新生,為了課堂討論,竟硬啃了兩篇討論《百齡箋》的學術論文,也不知那時究竟讀懂幾分,但小說中宋美齡透過寫信重塑的歷史與偉人,大大顛覆了高中教育為我建構的國仇家恨。

如今我當然理解歷史敘述滿是裂隙,然而小說除了「揭開」瘡痍國史與英雄神話的破綻外,還有沒有更多「介入」的可能?當年那堂課有位同學發言:「我討厭平路。」因為他認為《何日君再來》扭曲了他的偶像鄧麗君。平路老師聽了卻說:「我也是鄧麗君的粉絲耶!」朦朧眼神忽忽閃現異樣光彩,溫柔和緩的語調藏不住歌迷談論偶像的激動:「你一定要幫我告訴那位同學,這是我喜愛鄧麗君的方式。」讀者都熟悉平路老師小說中的女性經常是重構歷史的策略,但對她而言,書寫這些女性,更是靠近、理解這些女性的方式。「寫了這些小說,我覺得我跟小說的人物更親密。」這大概是小說作者獨有的祕法,那些對人物心理的揣摩及為之構造的種種細節,都讓我們在書寫的過程中,與他們合體再分開,彷彿歷經一場極其私密的儀式,交換了無數卑微心事。

大概因為如此,我才對自己筆下的人物充滿憐憫與愛,因為我明白他們的痛苦與無奈,故事裡沒有一個壞到極點的反派。平路老師寫宋美齡、宋慶齡、鄧麗君,試圖靠近、還原這些女人們在造神的歷史敘述或眾人的熾烈眼光下,在漫漫人生的日日夜夜裡熬過,卻不被看見的細碎心事及曲折情感。能不能我們不用理論閱讀這些作品?然後我們或許就看見這些文字底下最溫柔的核心,關於作家的,以及作品的。

我想起老師在《行道天涯》的自序裡說:「我被這小說寫了一回。」那種寫小說寫到彷彿進入魔境的狀態,能量湧動幾乎就要噬人的激烈,幾乎是把生命全然投入的專注。但當我問起老師對自己作品的相關評論、研究,她只笑笑說:「那是評論者的工作。」問起大學心理系的訓練是否影響寫作,她也說:「這應該由你們告訴我吧。」平路老師甚至要我多談些閱讀她作品的感想,於是我們開始聊起新作《東方之東》與《莫妮卡日記》。聽我對作品大放厥詞時,老師始終掛著微笑,她說她喜歡聽讀者的讀後感,看看自己創作時用心經營的諸般細節,有多少被挖掘出來,有多少有效達成目的。「我覺得這很好玩,是作者的小樂趣。」

平路(右)、趙弘毅漫步在台北市民大道旁沿途的小公園,這是平路的私房散步路徑。
圖/記者潘俊宏攝影
老師說話總是慢慢的,像散步,在喧鬧的中山區能夠偷得這樣的節奏多麼好。而我們的確也離開咖啡館一陣,沿著老師私房的晚間散步路徑走了一回。我們鑽出小巷,穿越市民大道,一塊空地安安靜靜躺在高架橋旁,仰頭是台北城區難得的大片天空,沒有針扎般的高樓劃破視野,只有幾棵葉片落盡的樹站在草地上舉著枝條。「可惜現在是白天,晚上好漂亮,還可以看到星星。」

老師說她喜歡走路,從前住在附近時,晚上常常來此散步。我高興的說自己也喜歡走路,校園裡大家都騎腳踏車往返教室、宿舍,我卻多半步行。生活步調已經太快,走路給我仔細思考、凝視的機會,以緩慢對抗目不暇給。

彷彿走得慢一些,就能夠拖延時間,不要那麼快就帶我離開,我還有好多想看想玩味想寫下來的東西。

整天下來,讓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一段步行了。我想我還是對生活看似無謂的細節充滿興趣。對於小說家的介紹、報導那麼多,我真正想靠近、明白的,還是她如何在她的生活裡成為她。

如果能夠再走得遠一些該有多好?

然而還有人在咖啡館等著平路老師。回台灣後邀約占滿行程,因為不久後她又要出國了。

「出國工作嗎?」我問。

「寫下一部小說。」老師笑說躲到國外比較沒人打擾,可以安靜寫字。

我想起自己經常向朋友抱怨,上大學以來,不太有大塊空白的時間寫小說。我一直都認為,沉靜才能擁有最好的文字,夠大塊的沉靜才能把一篇小說寫好。聽見平路老師說到「下一部」,多麼令人振奮,作為一個讀者,作為一個想寫字的人,「出國寫下一部小說」,是聽起來多麼虔誠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願一輩子都能有夠多的沉靜時刻,用來慢慢走路,讀書寫字,一部然後下一部。

【2011/03/17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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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3.18 03:36 am連王羲之都得靠中日友好或中韓友好,為了現實的政治需要,才有一席棲身之地……

陰雨濛濛,山色有無中,我們一行人到達金庭觀的時候,是下午三點鐘。天色有點晦暗,遠近山巒罩在細雨朦朧之中,好像蒙上一層淒楚的紗巾,提醒我們前來參拜墓地的人,這是一代書聖青山埋骨之處。

金庭觀蓋得夠氣派,金字牌匾在雨中仍然鋥亮,耀發著新近髹漆的光芒。觀宇門庭整飭,屋甍高標,梁柱之間流露著威嚴肅穆,讓人聯想到西子湖畔的岳王廟。不過,四周卻闃無一人,只有淅淅瀝瀝的雨聲,伴著散失在時間裡的記憶。我問帶我來參拜的朋友,怎麼在深山幽谷裡新建了這麼宏偉的寺觀,卻沒人呢?

朋友是嵊州本地人,聽說我到嵊州調查一個流傳了八百年的清風娘娘傳說,就慫恿我多留一天,見識一下更重要的文化史跡。他說,謝靈運在這裡住過的,還經常在剡溪一帶垂釣,現在還能找到他釣魚的石磯,連他修築的別墅也有殘存的柱礎可尋。王羲之的遺跡更明確了,他退隱之後就搬到此地,終老於斯,墓地就在金庭鎮的瀑布山,風景秀麗,一定要去拜訪。

書聖埋骨之地,能不參拜嗎?於是,我就跟著他來了。他不但說服我前來,還請出他年近九十歲的舅舅,以及地方電視台專門製作鄉邦風土文化的專家同行。我後來才知道,老人家原來是地方誌的專家,對鄉邦文獻瞭如指掌,尤其熟知地方傳說。老人身體健朗,耳不聾,眼不花,說起話來滔滔不絕,聲若洪鐘,可惜一口地方土話,十成中我最多聽懂兩成,還得朋友給我作翻譯。有趣的是,他講起童年往事,講起抗戰前後的地方掌故,娓娓談來,好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重建金庭觀的前因後果,老人家很清楚。金庭觀是王羲之退隱後選擇的居所,終老之後,就葬在後面的瀑布山。觀後有個小村子,是歷代守墓人的住處,世代相傳,照料這片屋舍與山後的墓園,修葺重建,承襲了一千多年,一直延續到近代。文革期間破四舊,把道觀當封建迷信給砸爛了。後來不斷有日本及韓國書道團體要來朝聖,政府認識到王羲之敦睦邦交的重要性,重建了金庭觀,規畫了好幾進氣勢恢宏的院落,作為見證中日及中韓友好的活動場所。現在每年都有固定的節慶,讓日本人與韓國人前來舉辦書法大會,熱鬧非凡。平常則冷冷清清,沒有什麼中國人前來。聽了不禁感慨不已,連王羲之都得靠中日友好或中韓友好,為了現實的政治需要,才有一席棲身之地,真是情何以堪。

循著蜿蜒的鵝卵石小徑,我們穿過一片蒼鬱的林木,到了王羲之墓前。眼前是一座單檐挑角石亭,亭中立著一塊石碑,上書「晉王右軍墓」,看看年代,是明弘治年間書丹,迄今有六百年了。碑亭後面是個環狀石砌的墓塚,雜草叢生。老人說,墓是80年代新修的,只有那塊墓碑是真的古蹟,其餘都是假骨董。他指著碑亭的右側前方,說本來有個古老的碑亭,文革期間給拆毀了,也許是本地的不肖人士看中了石料,拆去建房築牆,也未可知。那塊明碑能夠留存下來,倒是王家子孫有心,偷偷移走埋在地下,改革開放之後再拿出來的。我說,那個碑亭看起來有些年歲,應該也是舊物吧?

老人一聽,興奮起來,指手畫腳,大聲發起議論。我只聽出他在說,什麼河邊的貞節牌坊,寡婦的帽子,沒聽懂。朋友趕緊翻譯,說這個碑亭與王羲之絲毫無關,原來是靠著河邊的一座貞節牌坊。重建王羲之墓,只有墓碑,沒有碑亭,政府給的經費不夠,無法鳩工重建碑亭,就有人建議把貞節牌坊上面的文字敲掉,移過來。王右軍的墓碑上面,頂著寡婦牌坊,戴個寡婦帽子,不成體統,罪過呀。老人是地方歷史文物專家,當年表示過不妥,但是沒人理他,只好隨著他們瞎搞。老人家講完了,突然拉著我的手,笑說,騙騙日本人是足夠的了。他眼神發亮,露出慧黠的笑意,顯然是在嘲諷作假的人,也笑那些不知情的日本朝聖者。

不過,王羲之的墓可能從來就不在現址,而在瀑布山的深處。老人說,到了隋朝大業年間,墓已荒廢堙圮,遺跡難尋。後代歷次重修,建在金庭觀後,也是方便後人參拜,緬懷先人賢德之意。哪裡搞來的建材,實在也不必計較。聽了他通達的解釋,我也覺得朝聖的意義,其實是在自己心底走了一遭,讓自己的虔敬之意,外化成一次心靈的旅程。青山綠水,碑碣荒草,都是淨化崇敬之心的外景,而人人心底的王羲之,則是萬世流芳。

【2011/03/18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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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奧之細道》中譯本,除了譯者的功力,也因為其中蘊藏著兄弟之情、師生之誼,遂格外溫馨感動人……

春節前數日,收到聯經出版社贈閱的《奧之細道》。此書盼之已久,使我今年的春節格外欣喜。

《奧の細道》是日本古典文學的重要著作之一。作者松尾芭蕉(1644-1694)不僅是日本文學史上享盛名的「俳聖」(俳指日本古典詩俳句),又經由翻譯而成為世界聞名的文人。

當年合作翻譯少年讀物

譯者鄭清茂教授,嘉義縣牛斗山人,是我的同學。他和我半個多世紀前考入台大中文系。在聯考制度尚未施行的當時,我們以唯一志願考取那時候較少人選擇的中文系。在同時錄取的學生中,我們兩個是台灣人,與其餘同學的學習背景稍有不同。我們在小學五年級之前都受日本教育,六年級以後才改學中國語文,這使得我們和別的同學有些不同,具備中日兩種的語文能力。也因此在讀研究所時期,我們接受了當時東方出版社編輯部所策畫的少年讀物「世界偉人傳記」及「世界文學名著」的翻譯計畫。那兩套叢書是由日本人先改寫為少年人閱讀的文字,所以譯起來容易,無甚滯礙。我自己翻譯了《居禮夫人》、《小婦人》等四本書,鄭清茂譯了哪些書,已無印象,只記得他所譯的《基督山恩仇記》,因畢業後須赴鳳山服預備軍官役,所以交給我續譯完成。

當時的大學生頗流行於課外任家教,以賺取學雜費或零用錢。我們兩人用日文能力翻譯少年讀物,得微薄的稿費,原本與做家教是一樣道理。但那樣的行為和中文系主流風尚不同,難免被有些同學、甚至教授視為異類。不過,在少年讀物較為缺乏的台灣社會,東方出版社那兩套書倒是成為那個年代,以及至今都是許多家長選購給孩子們的最佳書籍。

相約翻譯日本古典文學

清茂於服完兵役、回台大一年後,赴美留學,在普林斯頓大學獲得東亞學博士,先後曾任教於柏克萊加州大學及麻州大學。雖然各自忙著教學和研究,有時也會意外的在日本相逢。1972年秋,我們從東西兩個方向到日本參加日本筆會主辦的「日本文化研究國際會議」。在一次午間休息的時間,大廳裡來自各國的學人互相寒暄著,清茂和我原本同吉川幸次郎教授坐在長桌的一個角落談話,吉川先生說:「走,我們到那邊去。」三人便移到人較少的另一頭,繼續談著日本古典文學中譯的問題。吉川先生是日本漢學界泰斗,清茂曾譯他的《宋詩概說》等著作,甚得其欣懌。相對於日本學界及出版界之重視中國古典文學的譯介,中國方面卻對日本的古典文學頗為冷漠。「這是不公平的。」吉川先生十分遺憾的說。

那次會議中我提出的日文論題是〈桐壺と長恨歌〉。〈桐壺〉是平安時代女作家紫式部的長篇小說《源氏物語》的首帖。會議結束握別之際,鄭清茂對我說:「你既然寫了這篇論文,就由你來翻譯《源氏物語》吧。」我建議他:「那麼你來翻譯《平家物語》。」二人遂「一言為定」。我的建議其實也是有道理的,《平家物語》是鎌倉前期出現的軍記物語,敘論平安末期,以平清盛為中心的平家一門的興亡史;既含陽剛的征戰內容,且帶佛教的無常基調,由男性譯者執筆,應該是比較合適;而況清茂的筆致原本傾向枯淡清遠。他也是我所認識同儕中書寫古雅「候文」,能與前一輩日本人「平起平坐」唯一的人。

歲月流逝,各自忙碌。我們並未忘記與吉川幸次郎先生談論的那些內容,以及老同學握別的約定。清茂在麻州大學退休後,回台定居,復任教於台灣大學日文系、東華大學中文系,偶在世新大學兼課。我則始終在母校服務,直到屆年退休,移居海外。

鄭清茂第一次退休返回台灣後,並不比在美國時候悠閒;他被授課、系務及學術界許多大小事情纏身,直到七、八年前二度退休,才得做他內心一直想做的事情,隱於市區,他和太太秋鴻住在桃園,他們倆一靜一動,性格有別。秋鴻常常雲遊四方,逍遙自得;清茂則沉浸書間,不聞窗外車馬喧然。

桃園的書齋,我去過。比他在麻州教書時候的書房小很多,而中、日、英文等書籍擠滿每一個空間。他曾出示過一些《奧之細道》的不同版本和參考書,告訴我:「這些是廖肇亨給我找到的譯註評釋本。」「那些資料是朱秋而替我捎帶來的。」秋而和肇亨都是台大中文系畢業,而轉向日本文學、哲學發展的高材生。秋而在京都大學獲得文學博士,如今在台大日文系執教。肇亨則於東京大學攻讀思想史,現在中研院文哲所任職。我在清茂的言談中得悉他生活在溫馨濃郁的師生情誼中,也感受到他已然在眾多版本、參考書的圍屏裡,譯緒正不可克制。我們談了一些翻譯日本古典文學的疑難困惑,分享彼此的心得觀照,態度顯然比許多年前譯東方少年文庫諸書時不同,但也彷彿隱隱中有細絲相連著。

而今年春節之前,我終於收到老同學鄭清茂費時二年餘,精心譯註的《奧之細道》。

旅行詩人芭蕉

原作者松尾芭蕉,本名忠右衛門,以俳號芭蕉著稱。在日本只要稱「芭蕉」,一般人皆知所指為江戶時代喜好旅行,留下許多遊記作品的俳諧大師,因而有「生於旅、死於旅的芭蕉」、「旅行詩人芭蕉」及「漂泊的詩人芭蕉」等等說法。至今,人人提到「芭蕉」,似乎都與「旅行」不可切離。而在現今台灣,由於出國旅遊的風氣興盛,訪問他國著名人物的遺居,或追蹤其行腳的深度旅行也漸受歡迎。有人到日本旅行,可能參加過其東北「奧之細道」的旅程。然而芭蕉最著稱的此紀遊之作恐怕是少有人讀過的。

現在,鄭清茂為我們仔仔細細譯註出《奧之細道──芭蕉之奧羽北陸行腳》。全書190頁。前有序、凡例;後有芭蕉年表、主要參考文獻。由於這樣的結構,可以看出這是一本嚴謹的學術性譯作。芭蕉的原文其實並不長。譯文的首章〈漂泊之思〉(或作〈序章〉)包括標點符號,不到230字,但有註14條,其文約2,200字。十七世紀的這本日本古文也不算太深奧難懂,例如起首二句譯文:「月日者百代之過客,來往之年亦旅人也。」與原文相對照,簡直有如鏡子之裡外,自自然然,非此不可。但為註釋此十六字,卻用了二百字;乃因為芭蕉之文蹈襲著李白〈春夜宴桃李園序〉,但李白「旨在抒發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之意;而芭蕉則強調人生即旅、諸行無常之觀」。且又說明中、日兩國雖然有時使用同一個詞彙,其內涵未必一致。以二百字註解十六字,事實上除解釋、分析之外,又兼導讀欣賞,有如一位課室裡諄諄教誨的師長。清茂教學數十年,而且他在美國和台灣教授中、日文學,對於學生的基礎知識有所體諒,宜乎註解如此周到。

掌握芭蕉俳文精簡古雅之風

我想起許多年前在日本東京訪問《源氏物語》現代語譯的女作家円地文子曾經對我說過的話:「那些學院派的專家教授們老是挑我譯文的毛病:這個詞不對,那個句子有問題。等我去請教時,他們又說:一說如何如何,又一說怎樣怎樣。」她有些抱怨又無奈的說:「我哪能像他們在課堂上講書那樣子?我也知道一說,另一說;但我總得在其間作個選擇,白紙上寫出黑字來的呀!」円地女士道出譯者與學者的不同立場處境。清茂譯《細道》有詳釋,故得兼顧到譯者與學者二領域。在凡例之九,他有點抱歉的說:「本譯本之註釋所占篇幅與字數,較諸本文不啻倍蓰,無非出於相助讀者理解與賞鑑之一心。若嫌其繁瑣,請逕讀本文,置註釋於不顧可也。」

此書版面設計分為上下兩部分:上為譯文,以大字排印;下為註釋,採用小字。讀者可單看上方譯文,也可上下兼顧,而上下兼顧最可以看出譯者苦心。凡年日久遠的書,轉抄流傳之際,不免造成不同樣貌;而代代傳誦時,賞析領會亦可能有別。譯文必須於眾說中擇一自認可信(或較可信)者,餘說留置註釋裡交代。這樣的安排,可補円地文子的遺憾,不過,當然就使註釋部分遠超本文「不啻倍蓰」了。古典文學之註釋,最是費時耗神,讀者若置之不顧,未免可惜。而況譯文在上,註釋在下,稍稍游目,獲益良多。註文之中,又常見到一些巧妙神來之筆。如序章〈漂泊之思〉裡的「道祖神」註文:「防遏路上惡魔、保護旅人安全之神。類似台灣土地公,一般祀於村口或橋畔,但其神像或作男女相擁之形,令人莞爾。」出生嘉義鄉下的鄭清茂引用「土地公」,自自然然,對台灣讀者而言,也倍感親切易懂。

文學作品的翻譯,除了要譯出原文「說什麼」,更重要的須表現出作者「怎麼說」。清茂「經過長思與屢試之後,決定採用文言體,但於遣詞造句,力求簡易」。他的譯文確實掌握到芭蕉俳文精簡古雅之風格。下舉最短的〈那谷寺〉譯文:

往山中溫泉途中,背顧白根嶽前行。左側山邊有觀音堂。花山法皇巡禮三十三所後,安置大慈大悲法像於此。命名曰那谷。蓋取那智、谷汲各一字拼成。奇石嶙峋,古松並植。巖山懸築茅頂小堂,誠殊勝之地也。

石山濯濯

岩石白潔如洗

秋風更白

「石山の石より白し秋の風」,這句俳句,直譯應為「秋風白於石山石」,註7有說明。日文一字一音(五/七/五),清茂用(四/六/四)體譯之。中文一字一義,所以為了完足其體型,無論如何都需增字,而增字恐溢出原作的內容。這句「漢俳」雖增字,但於原作內容溢出不多,甚至能引出原作隱含的樸質美感。若譯、註合觀,就能體會譯者的用心了。

不過,以註文解釋譯文,究竟是以文解文,古代人的生活習俗(尤其外國古代人的生活習俗)實則不易想像;同樣是視覺效果,插畫能助人一目瞭然。可說是註解的延伸,甚至是另一種形式的註解。《細道》譯本裡有插圖約二十幅。插圖的畫者莊因教授,也是台大中文系出身,自史丹福大學退休後,半隱「酒蟹居」。他擅長書、畫、詩、文;以書法餘墨作漫畫,深得豐子愷旨趣,有濃濃東方味道。莊因和清茂,文酒詩書相識相賞數十年,而今合作於晚照細道,莊因能體會清茂譯芭蕉的心境,一筆一畫都是深深的情誼。

這本《奧之細道》中譯本,除了譯者的功力,也因為其中蘊藏著兄弟之情、師生之誼,遂格外溫馨感動人。而我個人則又特別欣喜,因為我已經看過清茂譯註《平家物語》的一些新稿,細道或許是通往平家的暖身運動途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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