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之椅子

　全世界都一樣，選舉到了，參選人最怕自己陣營的人做錯事或講錯話，美國也不例外。最近民主黨總統參選人歐巴馬的前本堂牧師賴特佈道時，大膽講出九一一恐怖攻擊是美國自找的；希拉蕊不知道黑人不被人當人看的感覺等驚人言論。歐巴馬在閃躲數天後，今天選擇直接面對。

　六十六歲的賴特是歐巴馬參加的芝加哥教會的前牧師。他不但是二十年前引導歐巴馬進入基督領域的啟蒙精神導師，也是歐巴馬夫婦的證婚人，也為歐巴馬兩位女兒主持受洗禮。

　賴特在去年底和今年初佈道時，發表了許多具有強烈爭議性的言論，包括中東衝突不是源於伊斯蘭教的仇恨，而是根源於以色列的行動；美國和以色列都是恐怖主義；九一一恐怖攻擊是上帝在譴責美國；美國是一個被有錢白人控制的社會，誰會在乎貧窮黑人的日常生活；希拉蕊不曾被叫黑鬼，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不被當人看的感覺；你以為柯林頓當總統時對我們好，錯了，他對我們所做的，就像他對呂茵斯基所做的一樣…。

　賴特的發言經You Tube於上週廣為流傳後，希拉蕊陣營靜觀其變，拒絕評論。輿論界反應則相當負面。歐巴馬最初低調回應，並有意與賴特切割，希望以時間化解風波，未料卻引來黑人社會的不滿，而白人社會則認為他在和稀泥。歐巴馬變成兩面不是人。

　在民調連續兩天下滑，而且都被希拉蕊和馬侃超越後，歐巴馬才驚覺不能再閃躲，決定快刀斬亂麻，將大家從選舉開打以來，一直迴避碰觸的敏感種族議題，直接攤開來說清楚講明白。

　歐巴馬今天在賓州費城的一場造勢大會上，以「更完善的聯邦」為題，發表備受主流媒體好評的演說，訴說他父親是黑人，母親是白人，由白人外婆撫養長大，娶的是黑奴後代太太，接觸的是黑人社會的心路歷程。

　他感性地說，他的白人外婆最愛他最疼他，為他一次又一次地犧牲，但卻曾坦白向他承認，當她在街上走路，他會害怕從她身邊經過的黑人。

　歐巴馬說，美國的種族問題很複雜，至今一直都還沒有解決。「如果我們現在選擇逃避，我們只是後退到各自的角落，我們將永遠無法一起面對挑戰解決問題。」

　歐巴馬說，因為他半黑半白，因此他瞭解兩邊的心理感受。

　歐巴馬指出，黑人的憤怒是過去種族隔離政策的產物。五十年前，歧視黑人被合法化。到現在黑人與白人之間還是貧富懸殊。他說：「憤怒可能會產生反效果，但它卻是真實的。」在公開場合，黑人恐怕不會講，但在理髮店、餐廳，到處都可以聽到黑人不滿的心聲。

　「只一味地譴責，卻不去瞭解它的根源，只會使種族間的誤解更加擴大。」

　他強調，賴特在佈道會上冒犯美國不足取，但美國如果繼續粉飾太平，假裝美國已不存在種族歧視的問題，也犯了和賴特一樣的錯誤。

　歐巴馬說，即使賴特發言失當，他無法跟賴特切斷關係，就像他無法跟他的白人外婆切斷關係一樣。

　他承認他曾在教堂親耳聽到賴特類似發言，但他不同意他的看法，就像很多人不見得完全同意他的牧師的講話一樣。

　歐巴馬最後強調，賴特犯的錯誤，不在於他點出美國存在種族問題，而是在於他好像覺得美國的種族問題毫無改善。其實種族問題已經有改善，只是尚未完善。他本人就是最明顯的例子。他在美洲、亞洲和非洲有許多兄弟姊妹、叔伯舅姨、侄兒甥女，而如果他生活在其他國家，他的故事將不可能發生。

　歐巴馬趁勢宣傳，美國要繼續改進，美國要變，而他如果當選總統，就是改變的開始。

　其實，美國選戰開打以來，已多次冒出種族議題的火花，但都經緊急處理，未讓事件擴大。最早是南卡羅萊納州初選時，前總統柯林頓公開表示對歐巴馬靠膚色贏得選票感到失望。柯林頓隨後公開道歉，承認他身為前總統，只能讚揚他妻子希拉蕊，不能批評其他參選人。

　幾週前，一名希拉蕊的財務幕僚在接受國際媒體訪問時表示，歐巴馬是靠膚色取勝的，如果他是白人的話，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希拉蕊在輿論大加撻伐後，緊急滅火，聲明不同意該幕僚的談話，並接受她的辭職。

　日前，歐巴馬的一名高級外交顧問形容希拉蕊是「妖怪」。歐巴馬也在第一時間譴責發言不妥，並接受該顧問的請辭。

　這次歐巴馬在觀望了幾天後，決定不再迴避，乾脆把美國的種族問題攤在陽光下，一次說清楚。效果如何，明天民調就可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