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太多的理由去感激聖帕特里克和他那些魯莽而又詼諧的愛爾蘭子民。所以,在這個聖帕特里克節,我們當緬懷那些愛爾蘭人,以一種他們也覺甚好的方式,那就是——看本書吧。

原 文:http://www.nytimes.com/2010/03/17/opinion/17cahill.html?src=me& ref=homepage 作者: THOMAS CAHILL 譯者:Bender.Z 17opedimg-articleInline

為什麼我們要歌頌愛爾蘭人?

毫無疑問,愛爾蘭人值得稱頌的理由有很多。但就我個人看來,有一條尤值一提。在很久很久以前,正是這群愛爾蘭人創造了人類歷史上的豐功偉績:他們將西方世界的書籍保存下來,這些書籍惠及了全人類。

話說回來,愛爾蘭民族不太像是能勝任這項工作的民族。公元5世紀,在他們剛剛邁進西方歷史門檻的時候,即使在蠻夷中也稱得上是最野蠻的,活人祭祀、偷盜牲口、販賣人口(他們在大西洋歐洲沿岸捕虜兒童)蔚然成風,發瘋的士兵赤條條的跑上戰場打仗。西羅馬帝國不堪日耳曼部落愈演愈烈的侵襲,日漸式微,然而就是這群還未開化的愛爾蘭人在西羅馬苟延殘喘的時候擔起了拯救羅馬文明的重任。

羅馬帝國的衰亡對人類文明來說,損失難以言喻。在公元6世紀初,西歐文化一片荒蕪,教師慘死,學生亡命天涯,圖書館皆被付之一炬。而愛爾蘭之所以能夠偏安一隅,有一個人功不可沒——他就是堅毅幹練的帕特里克。他在羅馬統治下的不列顛長大,在他十多歲的時候被愛爾蘭奴隸販子擄掠到了愛爾蘭,後來他成功逃脫,回到家鄉。然而,時隔多年,他又再次來到愛爾蘭,只因他下定決心要在這一蠻夷之地佈講福音。

愛爾蘭人被基督教的光輝所深深吸引,尤其痴迷於基督教書籍。他們開始愛上帕特里克及其繼任者們教給他們的羅馬字母,也愛上了他所贈予的那些珍貴手稿。而在愛爾蘭人的文化遺產中,確實也幾乎沒有什麼與基督教相斥,阻礙他們去信奉基督教。

在他們的文化傳承中,也沒有什麼能夠引領他們去領悟紛繁複雜的古希臘羅馬傳統。後來的事實證明,這著實是一種幸運,因為古代的愛爾蘭人從未接受過古典犬儒主義或是消極古希臘羅馬式宿命論的洗禮。

正是因為如此,他們才會對這世上的很多事物還存有強烈的好奇心,在他們未知的人生旅途中充滿了不解與疑惑。 “心靈即神蹟。” 約翰·米林頓·辛格(John Millington Synge)喜劇《西城浪子》(The Playboy of the Western World)中的主人公佩吉·邁克(Pegeen Mike)如是說。這一觀點首先由皈依帕特里克的信徒們提出,那些曾經的暴徒放下了武器,拾起了筆。他們抄下了偉大的古希臘羅馬典籍,儘管對書中所講只有一知半解,可恰恰因為這樣,這些經典著作才得以以最純粹的方式保存下來。

愛爾蘭人在整個歐洲四處出擊,搶救他們目力所能及的書籍,翻制複本,重建圖書館,教那些野蠻的歐洲大陸新移民讀書寫字。

可是他們的成就並不僅限於此,他們還向這個新興的中世紀世界注入了之前從未有過的趣味與童真。在復製書籍的留白處,這些愛爾蘭的文抄士們繪上了各種各樣的小圖畫——灌木叢、花朵、飛禽走獸等等。透過這些雜亂無章的插畫,也許你偶爾會看到一些人的臉龐——那種充滿了歡愉而又帶著敬畏的臉龐,像極了天真的孩童。如果你是他們中的一員,正抄摹著極其繁冗的希臘哲學著作,而紙頁的邊緣就成了你反省的空間,儼然成了古拉丁語禱告文中的“重生、光明、和平”之源。文抄士們隨意間的塗塗畫畫,最終竟演變成一種精心描摹的華麗圖案,最後成就了像凱爾斯書(Book of Kells)一樣附有華麗裝飾文字的手抄本,這是屬於愛爾蘭人的傑作。

此外,這些抄寫員們還不忘在工作之餘捕捉自己思想的火花——他們就自己所謄抄的著作寫下諸多笑話、詩歌、評論,為我們留存了大量新穎的見解。其中有一位文抄士,正抄著詰屈聱牙的希臘文,備受折磨,遂寫下“總會抄完罷,到時送它七次詛咒!”另一位則受夠了前任的凌亂文字,寫道“一看便知,這活計肯定是加百利乾的。”還有一位,在帶有淚漬的那頁頁腳寫下了淚水的由來——赫克托耳戰死特洛伊平原,他為之潸然淚下。在這些評論中,一針見血有之,如沐春風有之,我們領略了愛爾蘭文學幽默的淵源,似乎聽到了來自未來的奇妙回音——啊,難怪乎斯威夫特、王爾德、蕭伯納、喬伊斯、貝克特的作品也滿是這種幽默語句。

有個抄寫員給我們留下了一首可愛的詩歌,寫的是他徹夜抄著狩獵題材的文稿,他的貓倒也十分應景,徹夜追趕耗子。另一個呢,大概是位女抄寫員,用四行詩描繪了一位年輕的男子:

他是個甜心,

他就好像那橡樹上的小橡果,

他是多麼年輕呵,

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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