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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點年紀的人一不小心就會變得憂國憂民,彷彿舉世滔滔,都在發動著令人感覺心有餘而力不足以應付的禍事。文字其一也。

我素所尊敬的長者們和我一向不太尊敬的長者們成立了一個「拯救國文聯盟」,看來是個「準群眾運動團體」,要呼籲全民重視國文教育,因為「我們國民的國語文程度已經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步了」。他們不能忍受「囧」字在「透明」、「明亮」之外,另有「困窘」、「羞慚」、「被打敗」之別解。就如同香港地區的長者不能忍受「喪」字成為一個比「勁」、「極」、「超」還要用意強烈的副詞;大陸地區的長者也不能忍受:一個「雷」字,明明就是雲層放電所發出的聲響,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年輕人以此字作動詞,意思卻是「驚疑」、「震撼」。

因為隔閡 自曝於長者之林

我在念初中的時候,常和鄰座的梁達年、孫凱相約讀書,我到現在還能順口誦出「鋰鈉鉀銣銫←」這一系活潑金屬的原因,正是一塊兒背化學元素表的三個人經常用這六個字形容班上同學的調皮程度。三個人之中,偶有某一人耍調皮,另外兩個還不免脫口而出:「你也太『←』了一點吧?」在我們三個人短暫成形的那個小圈子裡,不明白「←」意指「調皮之極」或者「過度活潑」,則不啻為智能上的欠缺,也是隔絕於我們那三個人的小圈子之外的具體象徵。

用這個微末細瑣的人生片段為例,我們稍稍有一些年紀的人應該知所覺悟:對於慣用語符的顛倒、訛冒、扭曲、穿鑿……有時並非出於無知,而是搬弄;並非源於誤解,而是諧仿;年輕人—尤其是年輕人—也許根本不在乎其所使用的語言是否能與大多數人溝通;相反地,大多數不能解其語言而無法與之溝通者,反而因為這隔閡而明顯地自曝於長者之林。

青春短暫 長輩也曾「」

相對於掌握了社會上一切有形、無形資源的長者來說,年輕人除了短暫、匆促的青春,還有甚麼足以驕人的成就呢?另一方面,恰恰是令人不忍回顧的青春已經走遠了,長者們大多忘了自己在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嘗試著用些新鮮的語言來標示自己和前一代長者的不同。我三年級的長輩教我使用「屌」字形容「很棒」的那年,我那一字頭的爸爸曾經明令告示:在家中與長者說話,不得使用此字。五年級的人發明「唬爛」這字眼之際,四年級生已經不大敢用「蓋」字作口頭禪了。六年級生以「機車」暗咒他人的時候,還在使用「雞掰」罵人的傢伙所現形的不是粗鄙,而是老朽。

「Orz」是一個用英文字母拼裝而成的會意字,別以為它就是畫面所顯示的「拜服」而已,在許多時候,這個字符被用來表現一種難於言說的無奈,大約等於口語中的:「我敗給你了!」

同樣地,「囧」也可以附會於孟克那張〈吶喊〉而引伸出恐怖、以及overwhelming的意思,但是,更多使用這字符的人很可能祇是在表達一種「無言以對的鄙夷」。

由於廣泛使用而形成的意義分歧恐怕要比「漢字怎麼可以使用英語符號?」或者「古體僻字怎麼可以當作人臉而以象形解之?」諸如此類的問題更為深刻。字義歧出—正是「眾說紛紜」這個成語所顯現的意義—將要證明一點:使用這種新語符的人越多,它就越不能準確地被瞭解和使用。也正是因為「眾說紛紜」,最後會讓使用這種語言的社群自覺無能溝通而崩解。

新流行語會起來 驅逐火星文

從而—無論在網路或其他公共媒體上—使用新創語言的年輕人始終應該明白的是:就在他們的身後,更年輕的孩子們也正在醞釀著令他們無法逆料的語言,換言之:全新的流行語正準備著要趁前一代無從防範之際驅逐他們。

火星文一點兒也不可怕,它們只是會被下一代的火星文驅逐而已。至於長者,請容我不客氣地說:無論長者可敬與否,憂心都不利於餘年,而長者若有可觀可仿可摹寫之文字流傳,也不至於因為年輕人太「←」而磨滅。

(本文作者為作家)

【2008/09/23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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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進日本餐廳,都在擺著清酒的櫥櫃之前佇立良久。
  那些清酒的名字:「水芭蕉」、「花彩香」、「金剛心」、「上善若水」,令人心動,招牌上的漢字講究造型,一橫一撇、一勾一捺,筆畫怎麼放置皆有空間的考量。
  細讀日本餐廳酒牌上對每一種酒的介紹,清酒粗分為吟釀、純米吟釀、大吟釀等等,每一種酒都各有風姿,介紹中對酒的形容詞包括了「濃純」、「纖細」、「洗鍊」、「綺麗」….,文學的想像具足。回過頭來看看我們的國產酒,大麴、高粱或者以出產地為名,金門、馬祖、東引等等;或者直接以酒精含量為號召,「38度」、「58度」等等,酒的名字除了歷史性的「金龍」,就是飽含戰地色彩的「司令」、「八八坑道」,最多加個「金獎」、「頂級」就算數,辭彙相對貧乏(注1)。電視廣告中,大麴酒的宣傳詞也依然是「厚實」、「帶勁」這樣的語言。固然,國產烈酒的酒精度與日本米酒不同,但比起來,我們的酒名,多是以真材實料取勝,真材實料沒什麼不對,只是少了一些可以在腦海中自行擴散的美感觸媒。
  我們對文字與字形的想像力,為什麼這麼單薄、這麼直接?
  這些年,我看見國人把雙喜的“囍”作成燈座,作成綴飾,作成耳環,作成玉佩,但是應用得還不夠,前些時,同事帶過來老牌餅家「郭元益」的綠豆糕,傳統的綠豆糕改成花瓶的造型,瓶子中間是用模子刻的字,共有五種,福、祿、壽、喜與如意。綠豆糕好吃,只可惜糕餅模子上的字呆板些,還是規規矩矩的楷體。
  *
  日本人一向把漢字看得饒富空間感,屬於可以生出創意的造型藝術。
  與日本人比起來,我們台灣人才是銜著銀湯匙出生的嫡子,生來就繼承了這份家業。正因為我們使用繁體字,若把漢字看成文化創意產業,這可是台灣兩千多萬人的獨門專利。事實上,在兩岸之間,唯一一項對岸拿不走的優勢,就在繁體字!
  書法是最好的例子,只要想到書法,以書法表現的美感,比起繁體字,簡體字就相形見絀。用毛筆寫繁體字,字與字站在一起看來登對,它們手牽著手也胖瘦得宜、穠纖合度,這屬於每個人都同意的美感經驗。
  更實際地講,我們在台灣的兩千多萬人,就因為用的一直是繁體字,除了在文化創意產業上充滿發揮的題材,我們不費吹灰之力,跟文字的關係不絕如縷,自動握著貫穿整個中華文明的祕笈寶典。換言之,歷史幫我們自動淘汰/排除/削翦了十三億的競爭者,接下去,你與我是歷史機遇的「選民」,正坐在千載難逢的寶藏之上。
  *
  當然,覆蓋了多少年的歷史塵垢,繁體字也亟需做些整理。尤其想到將來﹙終有一天﹚兩岸「書同文」的需要,我們應該有容乃大,某些立意甚佳的簡體字可以包括進繁體字裡,譬如,“塵”變為“尘”與“滅”變為“灭〞,都簡得頗有新意,又譬如,有一些簡體出自草書,“书”、“?”與“?”,既然簡與繁都各擅勝場,美感上也難分軒輊,至少可以簡繁通用。
  於今電腦漸漸普及,繁體與簡體在電腦鍵盤上輸入時間都差不多。當年,大陸採用簡體字而棄繁體,1956年一舉公佈了515個「一簡」,目標說是為儘快掃除文盲,然而,如今識字更重視教學方法,發現人們是用眼睛來接收訊息,收到的是整體的圖像,簡體字筆劃之間的差別太小,反而在辨識上容易混淆。
  *
  既然繁體字包括無限的商機、更是未來的方向,我們已經坐在寶山之上,就應該全力打造台灣是繁體字的學習、研發、創意與應用中心。其中小小的例子也包括:為國產酒找出富含文學想像的名字,再以書法字體與造型藝術結合。總之是任由創造力牽連索引,讓每個文字在每一次的展示上…..富含字形與字義的機鋒。

(注1)當然有例外,一家酒莊,把高粱取名為「白水芳華」,就極有想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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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住在大龍峒,傳統福建同安移民的聚落。附近有保安宮,祀奉保生大帝。廟宇一年四季活動很多,流浪戲班搭台在廟口演出歌仔戲、布袋戲,往往一演幾十天。民眾端了板凳在戲台下看戲、聊天,熱鬧非凡。各種小販也在此時聚集,賭骰子,烤香腸、魷魚,各色小吃,吆喝叫賣,鑼鼓喧天,百味雜陳,構成廟宇文化奇特強烈的感官記憶。

廟宇記憶裡最強烈的是乩童,台語發音為「童乩」。

起乩了 信眾立刻跪拜

乩童有男有女,但以男性居多。他們多身上刺青,汗衫外露出胸口手臂繁複細密青森森的龍鳳紋身。

這些人不務農,不做工,不經商,也不讀書,不屬於士農工商任何一種。平日在社區民眾眼中,遊手好閒,吵鬧打架滋事,有點像流氓。其中也有一些有智障或瘋顛的病症,民眾見到,自動避開,有點「敬鬼神而遠之」的心理吧。

我至今不太了解,這些被社區視為異類人,在特殊時機,搖身一變,就是在神殿前畫符扶乩的乩童,手持沙魚骨劍,流星槌,腳踏八卦步,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喃喃自語,神鬼附身,降旨下詔,一旁信眾磕頭跪拜,虔誠聆聽,沒有一絲懷疑。

雖然父母一再禁止,叮嚀再三,不可靠近這些人,青少年時我對乩童卻有不可思議的著迷。

乩童神鬼附身的時候,有特殊的魅力,彷彿透露了神祕不可知的潛能,陷入迷狂瘋顛狀態,假借神威,發號施令,做出驚悚的動作,以刀劍尖錘劈打背部,血流如注,青森的紋身上血跡斑斑。他們甚至用長釘刺穿兩頰,全身顫抖抽搐,一旁觀看的信眾跟從膜拜,亦步亦趨。

統治者 唬弄神鬼附身

在巴黎讀書時讀到社會歷史學家傅柯(FOUCAULT)的「瘋顛與文明」,闡述人類文明史上「瘋顛」的作用與功能。歷史學家對現象沒有主觀褒貶,只是以事證列舉人類文明運用「瘋顛」的史實。例如,許多社會都存在「巫師」,「巫師」本身就是非理性的權威者。人類長期以來也依靠「神鬼附身」塑造統治者的角色,歐洲的「君權神授」,中國的「真龍天子」都是另一種「巫師」的轉化。

「天賦人權」的啟蒙運動開始改變人類歷史,以理性思考,以人的自我價值驅趕「巫師」的迷狂崇拜。但是顯然「巫師」型領袖的魅力傳統不會即刻消失,近代最具備「巫師」魅力的人物如希特勒,如毛澤東,仍然以驚人魅力呼風喚雨,驅使宰制上千萬人、上億人非理性的運動。

啟蒙了 佛地魔仍存在 

魅力領袖如童話故事中的佛地魔,不是淺薄的理性邏輯就可以制伏。

台北廟宇文化隨都會化現代化淡薄了,廟宇裡很少看到乩童,偶然看到,穿著潔白襯衫,筆挺西褲,斯文儒雅,已沒有往昔乩童渾身刺青血跡斑斕迷狂瘋顛的魅力。

有一次去台南南鯤鯓,海邊貧瘠的村鎮,卻有華麗高大的一所王爺廟,彩瓷雕飾精美,王爺信仰是充滿神秘邪穢災難的瘟疫之神,民眾恐懼瘟疫,建廟祭祀,也定期建造王船恭送王爺出海,有盛大豪華燒王船的儀式。

在王爺廟前看到乩童扶乩,用沙魚骨劍頻頻擊背,有人口含烈酒,一口一口噴在滲血傷口上,乩童在劇痛中狂亂顛動,神鬼附身,幾乎掀翻神桌,信眾淚流滿面,跪拜叩頭。

這島嶼 政客好像乩童

我或許知道島嶼將逐步走向理性民主,但是我也知道傅柯「瘋顛與文明」的歷史規律,淺薄稚嫩的理性其實是制伏不了根深柢固的迷狂力量的,南鯤鯓的乩童還是生龍活虎,有頑強的生命力。

現代政客很像「乩童」,充滿魅力,「魅」這個字,本來就與「鬼」有關,是可以神鬼附身、呼風喚雨的。

(本文作者為聯合文學社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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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名稱 日文名稱 羅馬讀音 英文名稱 片假名
鳥類 ちょうるい【鳥類】 chourui birds ノグ
雞 にわとり【鶏】 niwatori fowl/hen/cock カイ
金雞 キンケイ【金鶏】 kinkei golden fowl
來亨雞 レグホン leguhon leghorn
小雞 ひよこ・ひな【雛】 hiyoko/hina chick
鬥雞 しゃも【軍鶏】 shamo gamecock
鴨子 あひる【家鴨】 ahiru duck/drake ペッド
綠頭鴨 かも【鴨】 kamo Wild duck/drake
天鵝 はくちょう【白鳥】 hakuchou swan ホング
鵝 がちょう【鵞鳥】 gachou goose
吐綬雞 しちめんちょう【七面鳥】 shichimenchou turkey カイングワン
大鴇 のがん・がん【雁】 nogan/gan wild goose
魚鷹 う【鵜】 u cormorant ノグガーナム
麻雀 すずめ【雀】 suzume sparrow ノグクラチョーッ
雲雀 ひばり【雲雀】 hibari lark ノグクラチョーッフォン
黃雀 ひわ【鶸】 hiwa siskin
金絲雀(芙蓉鳥) カナリア kanaria canary ノグキリプーン
大山雀 しじゅうから【四十雀】 shijuukara titmouse
繡眼鳥 めじろ【目白】 mejiro white-eye(bird)
黃鶯 うぐいす【鶯】 uguisu Jp.nightingale
孔雀 くじゃく【孔雀】 kijaku peacock ノグユーング
鸚鵡 オウム【鸚鵡】 oumu parrot ノグカェオ
鸚哥 インコ【鸚哥】 inko parakeet
知更鳥 こまどり【駒鳥】 komadori robin
沙錐鳥 しぎ【鴫】 shigi snipe/curlew ノグパークソーム
伯勞 もず【百舌・鴃】 mozu shrike ノグギングトロング
鴿子 はと【鳩】 hato pigeon ノグピラープ
雉(野雞) きじ【雉】 kiji pheasant カイファー
斑鳩(山斑鳩) きじばと【雉鳩】 kijibato turtledove  
鶉 うずら【鶉】 uzura quail ノグクム
鴛鴦 おしどり【鴛鴦】 oshidori mandarin duck  
烏鴉 からす【烏】 karasu crow ノグカー
禿鼻烏鴉 みやまがらす【深山烏】 miyamagarasu rook
秦吉了(八哥) きゅうかんちょう【九官鳥】 kyuukanchou hill myna ノグチュントン
蜂鳥 はちどり【蜂鳥】 hachidori hummingbird
布穀(大杜鵑) かっこう【郭公】 kakkou cuckoo ノグカックー
杜鵑 ほととぎす【不如帰】 hototogisu little cuchoo
鶺鴒/鸚鵡 せきれい【鶺鴒】 sekirei wagtail
啄木鳥 きつつき【啄木鳥】 kitsutsuki woodpecker
喜鵲 かささぎ【鵲】 kasasagi magpie
家燕 つばめ【燕】 tsubame swallow
岩燕/馬丁 いわつばめ【岩燕】 iwatsubame martin ノグナングアェン
翠鳥 かわせみ【川蟬】 kawasemi kingfisher
雷鳥 らいちょう【雷鳥】 raichou ptarmigan
鶴 つる【鶴】 tsuru crane ノグクラリアン
仙鶴 たんちょうづる【丹頂鶴】 tanchou-zuru sacred crane
白頭鶴 なべづる【ナベ鶴】 nabe-zuru hooded crane
白頸鶴 まなづる【真名鶴】 mana-zuru white-nacked crane
白鸛 こうのとり【鸛】 kounotori stork
鷺 さぎ【鷺】 sagi heron ノグクラサー
白鷺 シラサギ【白鷺】 shirasagi White heron/egret
篦鷺 ヘラサギ【ヘラ鷺】 herasagi spoonbill
朱鷺 トキ【朱鷺/鴇】 toki Jp.crested ibis
鵜鶘 ペリカン perikan pelican ノグクラトング
紅鶴 フラミンゴ(紅鶴) furamingo flamingo
蒼鷹 たか【鷹】 taka hawk イヤウ
鷲 わし【鷲】 washi eagle ノグイントリー
老鷹 とび【鳶】 tobi kite ノグイヤウルング
遊隼 はやぶさ【隼】 hayabusa falcon
禿鷲 はげたか【禿鷹】 hagetaka vulture ラェング
禿鷹 コンドル kondoru condor
貓頭鷹(梟鳥) ふくろう【梟】 fukurou owl ノグフーク
短耳鶚 みみずく【木菟】 mimizuku horned owl
鴕鳥 だちょう【駝鳥】 dachou ostrich ノググラチョークテ
鶓鴯 エミュー → emu
鷸鴕 キウィー → kiwi
企鵝 ペンギン pengin penguin ノグペングィン
信天翁 あほうどり【阿保鳥】 ahoudori albatross
黒尾鷗 うみねこ【海貓】 umineko black-tailed gull
海燕 うみつばめ【海燕】 umitsubame (stomy)petrel
水喜鵲 ちどり【千鳥】 chidori plover
水喜鵲 いそしぎ【磯鴫】 isoshigi sand piper
水葫蘆 かいつぶり kaitsuburi (little)grebe
鷗 かもめ【鴎】 kamome sea gull ノグナングヌワン
軍艦鳥 ぐんかんどり【軍艦鳥】 gunkandori frigate bi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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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名稱:第六屆刀與生活展 頂級工藝-刀具製作藝術大展
展示緣起:為提升國人對刀具藝術之鑑賞力與推廣傳統刀具製作藝術,並與世界級刀具藝術家之交流特辦理此展。
主辦單位:戶外科技公司,刀與生活雜誌社。
協辦單位:台北國際藝術村。
承辦單位:戶外科技公司,刀與生活雜誌社。
展出日期:97年9月20~21日。
展出時間:20號 09:00~12:00(僅開放VIP參觀)
13:00~18:00(開放一般民眾參觀)。
21號 10:00~18:00(開放一般民眾參觀)。
展出地點:台北國際藝術村。
目標觀眾:全國民眾及對刀具藝術有興趣之觀眾。
門票訂價:免費參觀 100公分以下幼童需由家長陪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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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長聲《風來坊閒話》
遠流出版/提供
書名:風來坊閒話
作者:李長聲
出版社:遠流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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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料理看著吃

回國與諸友聚,常聽他們說「吃不動了」。說時就勢撫一撫胃袋,傲然隆起,看來有一個偌大的空間。鼓腹而歌,唱唱卡拉OK,恐怕還屬於溫飽階段,再發展一下才達到美食層次,那時吃日本菜就恰到好處,因爲它中看不中吃。日本文學家谷崎潤一郎說過:「人們說日本菜不是吃的,是看的,對於這種說法,我要說,豈止是看的,簡直是冥想的。」

怎麽就具有冥想性呢?谷崎引證了夏目漱石對羊羹的讚美,原來這位文豪曾寫道:

看糕點盤當中,擺著漂亮的羊羹。在所有的糕點裡我最喜好羊羹。並不想吃,但那表面滑潤、緻密而且半透明地承受光線的狀態怎麽看都是個藝術品。尤其是煉製的,青蔥蔥,有如碧玉與滑石的雜種,看著很舒心。何止於此,青翠的煉製羊羹放在青瓷盤子上,好像剛從青瓷裡面長出來,光滑細潤,不禁想伸手摸一摸。西洋糕點給人以這般快感的一樣也沒有。

吃日本菜好像不是爲果腹療饑,樂趣在於賞玩。雜陳於案,宛如小巧而緊湊的庭園,移步換景,大飽眼福,再好客也不好逼人殺風景,吃客也就不必犯愁肚大而不能容。或許是由於什麽東西都倚賴輸入,日本人吃起來只好淺嘗則止,不像中國地大物博,追求的是豐盛,再設限也擺上四菜一湯。面對一尾鮮魚,我們當即想紅燒、清蒸、糖醋,而日式吃法以生為第一,烤為次,煮又次之,之下就丟掉了。中國烹飪的基本手法是炒,這是一個綜合過程,綜爲一體,合成自然不存在的新味道,猶如多民族統一。日本人說自己的民族是單一的,表現在菜肴上,刺身論片,壽司論個,蘿蔔、魔芋、豆腐雜煮一鍋,也各自爲戰。飲食無所謂文化性貧困。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不論如何吸收外地外國的文化,似乎一個民族的飲食總難變,所以日本人至今仍吃著生魚——一根毛筆兩根筷子,三根棒架構了古老的中國文化,毛筆在日常中逐步被鉛筆鋼筆圓珠筆淘汰,但西餐雖時興,刀叉卻絕無取代筷子的跡象。

中國菜注重色、香、味,這個香是聞的,而日本的美味佳肴追求姿、色。就我的經驗,看不大能刺激食欲,過屠門大嚼,想來是香氣撲鼻。食案上擺滿日本菜,用鼻子聞幾乎沒有香氣,除非趕上季節,小火爐上烤著松茸,香氣也若有若無。正如中國文學研究家青木正兒所言:

我於食物也是比起味來更讚賞香。對於文學美術,也與之同樣,比起其美其巧,無寧更尊重風韻,即氣息。這是出於我的癖性,並非有別的深刻理由或高超理論。……。一般來說,中國的文學美術、花、菜肴,與日本的相比,我覺得高。(〈夜裡香的花〉)

在吃上,日本很講究應時,稱作「旬」,這主要跟食魚有關,所以稱之爲「汛」更恰當。一般來說,到了汛期,魚的脂肪增多,便格外好吃。他們原始就多食海鮮,叉捕、鈎釣、網撈,到處遺留著繩紋時代的「貝塚」――吃剩下貝殼魚骨的堆積。我們自古吃豬羊雞鴨,無關乎季節。養一頭豬,到年底宰殺,感覺以年爲單位,較爲長遠,性子也因之散漫。「旬」因地而異,就東京來說,初夏鰹魚,金秋蘑菇,冬季牡蠣,商家應時叫賣。立夏之前的丑日,日本習俗吃鰻魚,其實鰻魚汛在秋,市場上烤好的鰻魚多是外國給養殖的,人爲地製造「旬」。以應時爲招徠,好像在中國多是賣服裝,「換季大減價」。

天高氣爽,跟朋友驅車去溫泉地箱根的菊花莊嘗秋,那裡以前是御用邸,特意保持著陳舊。竹籃裡的天麩羅,木船上的刺身,泥爐鐵鍋中的鋤燒,在厚實寬闊的木桌上搭配有致,「怎麽看都是個藝術品」。炸一片楓葉,幾粒白米在小蘖上爆出黃黃的稻殼,在脫離日常的環境中,無須冥想便滿懷秋意。吃就吃個意思,這吃倒像是行為藝術。

日本三味

幾位日本朋友去中國旅遊了一圈,鼓腹而歸。問中國菜味道如何,異口同聲:好吃,但,太油了。日本人不好油膩,甚至油炸魚蝦菜蔬,也用紙滲掉浮油。有人天天喝瓶裝水卻還是鬧了肚子,原因不在飲水上,而是胃腸接受不了油水。窮人喝的湯,清亮鑒月,正好給他們喝。日本人出遊前很愛學幾句外國話,像蘿蔔匆匆漬一夜,可以給旅行添一點樂趣。有一個單詞是「北京烤鴨」,聽他們回來說得更溜了,但實際都受不了那肥得流油。想來中國人對肉和油也會越來越不堅持中國特色才對。

反過來,親朋故友問到日本菜如何,我答:好吃,只是太清淡,解饞還須紅燒肉。其實,日本菜也就是三種味道,即鹽味,醬味(醬油或者醬)和鮮味。所謂鮮味、是新鮮魚貝的生味,對於中國人來說,那就是沒味兒。中國菜的鮮味是加工出來的。味蕾感覺的味道基本有四種――甜、鹹、酸、苦,但日本人認爲此外還有一種「旨味」。他們大叫「好吃,好吃」,大概就是「旨矣」,外國人卻往往莫名其妙。池田菊苗博士發現海帶的「旨味」成分是麩胺酸鈉,提取爲調料,於一九○九年打出「味之素」的品牌上市。若遇上個劣等廚師,中國菜的鮮味可就全是它的作用了。

大約在八世紀,中國的做醬技術傳入日本,十三世紀中葉日本人從做醬時積存桶底的液體發現了醬油。當初叫法不一,如「漿醬」、「漿油」,現存文獻上最早出現「醬油」一詞是一五六八年。我國宋代書籍上已記載有醬油,但日本這兩個字並非舶來品。這發明不得了,日本菜從此有了獨特的味道,什麽東西只要加上醬油就算是日本味。然而,也由於十七世紀初開始閉關鎖國,醬油成爲萬能調料,徹底封殺了日本人的味覺。味覺單一,心胸就不免狹隘,難以容許價值多樣化。出國帶上速食麵,中國人可能爲省錢,日本人卻是擔心找不見日本餐館。那時候解救他們的是「有人類的地方就有中國人,有中國人的地方就有中國餐館」,中國菜畢竟有醬油味。

日本人毫不客氣地從世界各地拿來豐富的食材,無奇不有,但作法原始而單調。看日本人煞有介事地切生魚片,我們就忍不住笑,那也算大廚?以「和」爲貴,「料理」成菜,據說花色近兩千種,卻沒有個性,全變成三兩種味道。歐美人用餐,菜一道一道上,像演戲一樣有轉換有間歇,屬於時間序列型。而日本是空間展開型,所有飯菜都擺在面前,講究視覺美。菜肴本來是誘惑味覺,滿足胃口的,視覺有插花之美,但食之無味,終歸是文不對題。如今人們又要回歸自然了,看重日本菜,就因爲它那麽原始。

【2008/09/18 聯合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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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簡介: 何春蕤,台灣中央大學英文系特聘教授,為1990年代台灣女性主義 進程中的關鍵人物,曾於1994年同時被兩個平面媒體選為年度十大影 響力人物。1995年成立性/別研究室,致力於同性戀與性少數的平等 權利與學術研究,也曾在2003年被某些社運團體演出告發「散播猥褻 」並起訴的,引發學界、社運界的連署聲援,最終打贏官司,捍衛了 性研究的學術自由。自1990年代起持續開拓女性情慾、性解放、性工 作、跨性別、青少年性教育、色情與網路性資訊自由等議題,著作及 編纂專書近二十冊,是華人世界知名的台灣性權倡導者。

  一九九零年代是個極為不安分的年代。解嚴帶來的鬆綁開啟了不可 預測的政治機會與社會流動機會,許多人因而不再安分,個個都要一 顯身手,新的遊戲規則、社會氣氛與典範紛紛取代舊的,今日回首, 當年的學運學生後來都能位居高位,顯然一九九零年代的不安分有其 政治社會的結構因素。然而富裕的消費社會成形,新而多樣的資訊提 供新身分認同,也挑激了人們被壓抑已久的慾望,更多人不再安分, 個個都躍躍欲試。在這個不安分的年代,我則因為巧遇了許多不安分 的男男女女而變成後來催化情慾解放論述的觸媒。
  不羈的「島邊」
  離台整整十年,舊的關係早斷了線,回台後認識的朋友多半是對社 運有興趣、搞批判的知識份子,這些朋友積極的耕耘文化思想園地以 彌補戒嚴年代的枯竭,他們的強大生產力使得當時的報紙副刊展現出 強烈的批判氣質。或許副刊版面和編輯台的限制使人渴望一個更為開 闊的園地,這些朋友最終自己搞出了九零年代最受矚目的批判刊物「 島嶼邊緣」。「島邊」沒有真正的核心或固定編輯團隊,只有一堆來 來去去帶著莫名慾望的知識份子,誰投入的精力和時間多,就可以主 導編輯主題和方向,由於每一期的專題不一樣,參與討論和編輯的不 同掛朋友非常多而雜。
  讀過「島邊」的人大概都會訝異於這個刊物的特殊風格:在內容和 論述上是份嚴肅的學術刊物,但是在形式語言圖像風格上卻常常流露 著葷腥不忌的惡搞慾望。其實這個印象不見得適用於每一期「島邊」 ,因為大部分寫手還是很嚴肅的、學術的,對當代西方理論和社會分 析都很專注投入;不過總是有那麼一兩個不安分的人在編務的後製過 程中會突然提出一些餿主意,建議在頁面邊緣放上這個那個諧擬嘲諷 好玩的文字和圖像,而這些嘻笑創意立刻勾起大家的興奮,於是一個 接一個更為惡搞的主意都跑出來了。或許在內心深處,很多嚴謹的學 術人也蠻享受不安分的愉悅吧。那些沒有投入後製編務的寫手就只能 在拿到刊物的時候驚嚇地發現自己的精心傑作配上了一些完全搭不上 邊的「雜質」,我不確定是否有寫手因為雜誌頁面上突兀的反差圖像 和文字而逐漸淡出「島邊」,唯一確定的是,諧擬嘲諷的風格在後期 的刊物中益發喧賓奪主起來。
  「島邊」的風格倒不是浮面的惡搞而已,事實上,這個越來越流暢 的獨特語言和圖像風格正是對當時台灣文化政治的積極介入。一九九 零年代初期,解嚴後壓抑已久的社會力大量釋放,各種社運也風起雲 湧的凝聚實力,其中政運以美麗島事件所凝聚的悲情義憤,結合起族 群情結和國家定位的願景,鋪陳出一個「打倒國民黨就可以一舉解決 所有社會問題」的態勢。異議人士勇戰威權體制的圖像,更使得政運 自命為先鋒運動,不斷對其他社運提出「政運優先」的道德要求。「 島邊」則呼應弱勢社運的抵抗,在思想和理念上提出「邊緣戰鬥」、 「人民民主」、「多重戰線」等等突破單一的說法,在形式和質感上 更接合邊緣(如屎、尿、屁、性)不入流的語言和議題,以或衝撞或 攪擾的出擊來抵抗政運那種統合整編的嚴肅力道,可說是最早展現酷 兒精神的文化實踐。在後來「假台灣人」、「後正文」等專題中更進 一步形成了自我諧擬嘻笑嘲諷真假難分的文體,揮灑出「島邊」獨特 的文化思想策略來調戲逗弄當時越來越嚴肅自義、邁向執政與國家主 義的社運氛圍。
  在某個程度上,「島邊」的歪搞風格與當時「給我報報」和「腦筋 急轉彎」這類不按牌裡出牌但是深獲大眾喜愛的新文化潮流異曲同工 ,體現了不同社會階層廣泛可見的不安分。「島邊」這群不安分的知 識份子則繼續引領後來邊緣社運的操作基調,情慾解放論述在這個刊 物創造的文化空間裡首度以「妖言」發聲也就有跡可循了。
  昂揚的論述
  一九九三年中,台灣已經澎湃多時的性革命正式接合情慾解放論述 。在那個歷史時刻,不少女性主義者已經不安分的在小團體和讀書會 中摸索著自己的身體和感受,也開始書寫女性情慾的質感;我則受張 老師出版社之邀主持性心情工作坊,與八位平凡但身心悸動著或慾望 著不安分的女人一起深入討論女性心情。一九九四年初,好友王蘋和 丁乃非受邀主編「島邊」第九期,她們決定接合女同性戀團體,用性 別認同來凸顯女性的社會處境,以此攪擾主流政治全力普及的家國認 同。她們也邀集朋友,以「陰蒂姊妹」為集體筆名推出「妖言」專欄 ,於是嘴唇、乳房、陰蒂、陰道開始說著她們的愉悅和激情,女女、 女男、女與男同,不同的身體、經驗、感受交相輝映,超越了一切指 導原則,溢出了主流的道德軌跡。不過,「島邊」畢竟是個小眾雜誌 ,讀者群十分有限,「妖言」的歷史能量還需要另外一個觸媒來爆發 。
  三月八日我在台大參與女性主義者主辦的「三八講座」,我定的主 題是「女『性』解放」,但是最終卻沒有人記得這個題目。我講的內 容從頭到尾從來沒有說到「打破處女情結」,但是媒體報導卻鎖定這 幾個字,而這個標題竟然莫名其妙的吸住了社會大眾的想像,成為風 行一時的話題。還原歷史真相,我當時演講內容主要是分析為什麼女 人的力量不如男人,這種勢弱和女人的性調教有什麼關連,要怎麼克 服「處女心態」的侷限。演講結尾,我順勢推銷刊物,把「島邊」的 「妖言」描繪為「女『性』解放」的具體實踐手冊,這麼一來,專欄 有了新的大眾意義,那期的「島邊」也以破記錄的速度銷售一空。
  現在在youtube上看那場演講的影音記錄時,我仍然不解當時在場 的女性主義者和女學生為什麼聽得那麼「爽」(這也是唯一適用的字 眼)。我當初選擇題目的時候很清楚許多大學女生已經在和愛侶嘗試 身體的親密關係,可是女性情慾文化資源的貧瘠和語言的缺乏往往影 響到她們在情慾活動中的享受和自主;我的設計是建議一些簡單有力 的方向,讓女學生開始練習主掌自己的身體情慾。但是出乎我意料的 是,我的具體建議沒有幾個人記得,但是那二十分鐘的歡聲雷動卻是 貨真價實的情慾解放經驗:女人在相互肯定的群體中克服了對性的顧 忌和恐懼,台下台上清純臉龐下躍動的強大不安分能量也在豪放自在 的鼓舞中奔騰四溢。這就構成了我後來撰寫「豪爽女人」時的基調。
  我後來不斷解釋「打破處女情結」遠超過「打破處女膜」,努力的 要女生看到其中的深遠意義;現在想來,媒體報導「打破處女情結」 倒是一語中的說出了其中真正的解放力道,也因此迅速引發社會爭議 ,因為大家都在「處女」主動「打破」的圖像中看到了那個可能沛然 奔放的女性力量。
  「打破處女情結」的震盪還未平息,五月反性騷擾遊行隊伍中我喊 出的口號又掀起軒然大波。本來遊行隊伍休息時我受邀上指揮車去說 幾句話,我自認犀利的分析了性騷擾如何來自一個情慾貧瘠、壓抑主 體的社會,也激勵群眾追求更開闊的情慾互動以徹底消除騷擾的必要 。結尾要上路時,我邊想邊唸的謅出一連串口號:「我要性高潮,不 要性騷擾,你再性騷擾,我就動剪刀,把你剪光光!」今日大概沒有 多少人記得我當時的文化分析,也沒有多少人記得這五句口號,更少 人記得我說的是強調主體位置的「我」要性高潮。但是台灣女性上街 「要性高潮」的圖像不脛而走,傳遍全球,也成為描繪當代台灣女權 的重要象徵。(上)

 讀者的大批抗議傳真則燒掉了主編台的傳真機。她們抗議這篇文章裡的女主角外遇就外遇了,還這麼囂張的不覺得自己有錯,她們威脅主編停掉我的專欄,否則就要退報抗議。

 女性主義社群對於這個口號在媒體上佔據版面「篡奪」了反性騷擾運動的主軸是很不滿的。我個人則認為愉悅是知識和力量的來源,女性與愉悅隔絕當然會弱化女性的力量,成為騷擾和侵犯的受害者。但是遊行後延燒數年的「性高潮」熱完全越過了理念,它只針對女人敢說要性高潮不斷做出無數文章,我想這種固著不是沒有原因。畢竟,一個概念能夠抓住一整個社會的關注和情緒,關鍵絕不是這個概念,而是已經在冒泡的潛藏能量藉著這個概念和脈絡奔騰出來。「性高潮」不但標出了女人的愉悅能量(而人人都知道那種高潮的巨大能量和持久力是遠超過男人的),更宣告了女人在情慾活動中的主動要求,一旦這個要求浮現,整個社會的情慾倫理都得重寫。我想後來一九九五年台大女生為了要激起女生自主情慾對話而主動規劃在女生宿舍放映A片,之所以後來引發巨大爭議恐怕也是出於這個同樣的道理:連最高學府最乖巧的女學生都揚起不怕A片的旗幟了,女性力量還擋得住嗎?當女人決心在情慾上展現她們的不安分時,還有什麼能嚇阻她們?
 一九九四年底「聯合晚報」和「自立晚報」在挑選「年度十大風雲人物」時同時把我與李登輝、宋楚瑜、趙少康、陳水扁、馬英九、李遠哲等人並列,而且標出「打破處女情結」和「我要性高潮」作為情慾解放論述震撼台灣的例證。這個選擇其實並不誇大。從一九九四年直到一九九六年,台灣幾乎每一本以婦女和家庭為取向的通俗雜誌都以情慾做專題,從「台灣婦女性解放?」到「新曖昧時代-好女人已經死亡?」到「好色女人要向男人奪回情慾主權」到「從性解放談婚姻生活的品質」到「台灣新女性的心與性」到「台灣女人立志當壞女人!」到「尋找女性情慾的出口」。溫情中庸的「拾穗」雜誌連著兩個月推出「成熟的性愛關係」與「快樂分享性愛」專題;黨國色彩濃厚的「光華」雜誌則製作了「性解嚴時代來臨?」專題。連文藝取向的「台灣文藝」都以女性主義教母級的施寄青諧倣冶艷的瑪丹娜拍攝封面照片,高亢的宣傳「女性的愛與欲──女人不爽」專題。這些製作並非雜誌炒作聳動議題而已,女性情慾解放論述橫掃通俗媒體,確實傳達了當時女性揮灑出來的不安分。一位覺得自己很保守的女性業務副理就曾倖倖的對媒體說:「好像保守的女人全都不見了!」
 由於情慾解放論述原本從女性的主體位置出發,針對的是性別的養成和效應,在台灣這個異性戀當道的社會氛圍中我並沒有期望會對同性戀的朋友形成什麼衝擊。然而在公開演講的場合我卻不斷遇到零星的同志,他們都聽過我的言論,也讀了「豪爽女人」,竟然覺得其中的描述對同志社群很有意義,因為很多同志在情慾上也是經驗很少的,充滿無知的恐懼,情慾關係中的協商和倫理也還有待建立。他們直言,情慾文化的匱乏在同志社群中也是個問題。在後來的十餘年中,這類型的對話不斷發生,也構成了同志運動和女性情慾解放論述之間的緊密關係。

 註定是邊緣

 高亢的情慾解放論述或許有著高曝光率和聳動性,但是在整體社會或進步圈中卻不見得獲得重視。一九九四年我講完「打破處女情結」以後,以反對立場著稱的「自立早報」記者來訪問我,我抓住機會指出當時反對運動太聚焦於公共領域以及政治訴求,這樣一個以統治者立場出發的社會運動就算掌權也不會改變政治領域內外的權力結構,更別提現存的各種壓迫。情慾的表達溝通協商,就像政治立場的表達溝通協商一樣,需要自由自在的社會氛圍才能壯大主體,因此情慾解放運動必須構成進步運動的一環。

 事實證明,政黨、政運、甚至進步社運都不太敢碰情慾解放的議題,它們要不是認為情慾議題不重要、不急迫、不值得關注,就是認為情慾解放論述吸引而分散了反對勢力的能量。這樣的輕蔑和冷漠令我十分不解。一九九四年秋天在和一位進步雜誌記者訪談過程中我得到了一部份答案。來的記者和社運圈多少有些關連,訪談的內容也不是一般的淺薄對話,不過在訪問最後他突然坦承,校園內的進步學生圈對於女性情慾解放論述有很大的焦慮,因為原本猛啃馬克思理論、投入大量時間精力於社運抗爭的學生突然發現,女性情慾解放運動所預設的先鋒隊伍竟然是那些在他們眼中不求上進、生活糜爛的豪放女,而自己堅苦卓絕的禁慾努力竟然在這個新運動裡看不到位置,心裡十分不平衡。

 我過去比較沒有想過革命先鋒隊的問題。參與聲援工運的時候大家都很清楚知道工人就是工運的先鋒隊,聲援的知識份子也都知所分寸。進步學生在新興女性情慾解放論述中的失落感倒是讓我第一次體認到運動之下的階級問題和慾望暗流,這個認知到了一九九七年台北公娼被廢的議題時就更尖銳的顯示出來:遇到污名纏身、爭議重重的議題,主流者總是優先思考如何保障甚至強化自身領導優勢的路線,這正是情慾解放論述往往被主流反對運動撇棄的原因。

 豪放女或許永遠不被容許有領導進步運動的可能,但是出軌和性開放的「行為」一向就在我們周圍,而此刻讓這些「不安分」引發「不安」、成為媒體焦點的,其實是「論述」,也就是我引爆公論的那些情慾解放論述。這個覺悟來自另一個事件。

 一九九六年春天,「中國時報」的家庭版編輯邀我用生活故事的手法來寫身邊的女性情慾。其中一篇「外遇是一種蹺課」平實的描述了一位職業女性與客戶臨時起意發生關係,事後只平淡的說:

 「是的,我外遇了,但是,我沒有太多的罪惡感……就好像我的一個朋友說的:外遇就是一種蹺課。雖然講台上的老師是妳敬重的,愛慕的,衷心喜歡的,是妳每堂課都熱烈聽講,用心記筆記的。可是,今天,窗外的陽光那麼明亮,天那麼藍,雲那麼輕,妳就是坐不住,妳心裡就是有一種嶄新的悸動。那麼,蹺一堂課又怎麼樣?」

 文章停在這裡,讀者的大批抗議傳真則燒掉了主編台的傳真機。她們抗議這篇文章裡的女主角外遇就外遇了,還這麼囂張的不覺得自己有錯,她們威脅主編停掉我的專欄,否則就要退報抗議。後來主編把專欄由週日移至週五以減輕衝擊,並且徵求更多不同觀點的文章作為平衡,結果當然收到一些陳義甚高的說教文章,但是更多的則是各式各樣女性自我陳述她們的外遇和情慾。看來,不安分的絕不只我故事中的上班族女性。過了兩星期,我的另一篇作品「三溫暖的外遇」描述一個女人在三溫暖中發現自己對女體的慾望,從此在和丈夫做愛的過程中靠著幻想的出軌和背叛找回了激情。這一次,總編輯決定腰斬這個專欄。

 讀者的反應讓我覺悟了一件事情:她們的不滿並不是針對故事中女主角的出軌,反正外遇已經是當時台灣社會常見的現實。但是在我的描述裡,女主角毫無罪惡感和愧疚,繼續過著平實的生活,這個「沒有得到報應」的結局是無法接受的。而腰斬我的專欄,就是要讓這些在平凡生活中自在的、不露痕跡的出軌全面銷聲匿跡,免得讓循規蹈矩壓抑自我的人覺得不平衡,也免得帶給其他無數默默的女人新的想像和實踐。

 原來,一個社會的常規和權力效應就是由這些隱含的善惡賞罰腳本撐起來的,它們總是積極的限制所有的故事可以怎麼說,可以怎麼結局,任何不一樣的描述和願景都要被撲殺,不能分享社會空間。這樣看來,二零零三年我被保守團體當成全民公敵提出告訴,原因就在於我從一九九零年代開始就說了許多不同於既存道德邏輯的故事和道理。

 不安之分

 一九九零年代的「不安分」在一些人心中引發了極大的「不安」,不幸的是,這些不安已經在保守團體的操作下形成了文字獄的大網。相較於「妖言」橫行的九零年代,今日性言論的自由空間幾乎蕩然無存。

 然而不安分也早已內化成為此刻世界的根本特質。如果說九零年代的不安分是因為新機會充斥,那麼當前的不安分就是源自安定機會的缺乏(例如沒有鐵飯碗)。而在一切都彈性(彈性勞動、彈性公民)的全球脈絡中,安分就是等死。新一波的不安分要引領我們到哪裡去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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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有了高鐵,南北的距離拉近了。自台北至高雄,最快的車只需九十六分鐘。

快,最大的好處是,途中的煎熬比較願意忍受,乃一下子就過去了。自強號那一類的火車則不行,一站過了,往往又有新的煎熬。

雖然高鐵的售票窗和台鐵的售票窗一樣永遠大排長龍。

剛開始買票,售票員會以筆在你的時間上畫一兩個圈圈,就像機票的劃票員一樣,很有趣。近數月皆在售票機上買票,不知他們是否還這麼畫。

如果車廂不那麼擁擠2008.09.03 02:54 am

自動售票機,亦有趣,你若買二張票,它必然跳出D位與E位。如是夫妻二人,或母女,或男女朋友,自然適宜;但如是兩個同事,又皆是胖子,很希望坐A位與C位,中間空一B位(若值車廂較空時段),但自動售票機斷不會出得如此之位子來。

我懷疑甚至你向人工售票的窗口來買,他也未必能出這種票來。

同是一台售票機,幾個人排隊買,最好是第一人若買的是3車9A,第二人則萬不會是3車9B、第三人不會是3車9C。乃如此之做法,像是先把大家皆安排在同一車廂,就如同有些餐館永遠把客人帶位帶至某一他認為方便的區塊而令別區關閉。如此有些車廂往往全空(譬似高鐵的第8車)而有些車廂擠得幾乎像逃難。這一來,在服務的思想上,是不往乘客面想而是往業者的方面想;乃坐車的人不夠寬鬆,且在逃生上亦增加困難度。

如果能賣不俗的零食

車上巡行的小賣車,大小正好,售物小姐也相貌姣好,然沒啥東西可買。沒有台灣最好的茶梅、沒有老種的有機鳳梨做出的鳳梨乾這類東西。有沒有一個堅固精鍊的委員團,幫高鐵找出一、二十款最不庸俗、最有利於土地的優良物產,這麼放在高鐵的車站大廳賣,其中有三、五樣零食則放在車上賣,如此才真能promote 我們美麗的台灣。

小賣車有一樣東西我倒是常買,富維克礦泉水,比7-ELEVEn的還便宜五元。

如果出版精緻雙周刊

車上的讀物。這亦有朋友聊過,說可不可以像飛機上的航空公司出版的旅行雜誌,讓人翻閱,走的時候還可帶走。然而高鐵或許不適合再印成銅版紙的厚厚的坊間雜誌模樣,一來很不環保,二來也沒人要讀那麼多篇幅;不妨研究一種十八頁或二十四頁厚的米色新聞紙似的小報,開本也不用太大,圖亦不用太花稍(若要花稍,乘客大可買坊間極盡花稍的報刊),文章不過十數篇,卻篇篇教人讀來會心一笑;或是發人深省,或是增廣見聞。要有一些題目像〈日本人最喜歡台灣的十件事〉、〈四個小時吃到的十二樣台南經典小吃〉、〈每天花五分鐘練放鬆〉、〈月入三萬的年輕人如何到花東買地?〉這類台灣人關心的、與生存周遭有關的、讓人燃起生活希望的,活潑文章。

這樣的雙周刊「高鐵小報」,乘客才看了三五篇,已然要下車了,他居然極想將之帶下車,回家好好細看。更好的是,自己看完,還想送給朋友看,那便成功了。更厲害的是,幾個月後,那些過期的高鐵小報,出現在舊書攤,由於印刷樸質有風格,文章極活趣,竟有香港或大陸遊客翻到了,興奮地買下收藏。

台灣真好,能坐高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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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大學指考放榜, 7.69分擠進大學「窄門」不是新聞;最新的教育部調查,驚見從國小到高中職學生,無法正確用標點符號,作文「一逗到底」,最後加個句號了事。國家未來主人翁的基本能力讓人嘖嘖稱奇、頭皮發麻,難怪一加考作文,滿街作文補習班家教班私塾班擠破頭。

好消息是,台灣人國語文能力爛,美國人的「英文力」也糟透了。別以為美國人說寫母語不出錯,新近美國書市就冒出一本跌破英文老師眼鏡的紙本書《文法妹英文作文大賤招》(Grammar Girl's Quick and Dirty Tips for Better Writing),同時發行有聲版,引發話題。作者蜜儂‧佛卡提(Mignon Fogarty)一年前在網路架設「文法妹大賤招」網站,自製個人廣播「播客」(podcast)解說常見文法疑問,聽眾下載踴躍,快速破七百萬人次。「光聽不容易學會,最好有文字可讀」,網站特別提供文字內容,最近編輯精華出書,向粉絲的荷包進攻。

大學英文系畢業,還有史丹福生物碩士頭銜的佛卡提,以「文法妹」之名網路爆紅,不但獲選2007年全美最佳播客網站,更成功搶進家喻戶曉的歐普拉脫口秀,主流媒體如《紐約時報》、《華爾街日報》爭相報導。

佛卡提標榜「無痛」學習法主張:「讓人頭痛的不是文法,而是用法,如何挑選正確的單字和片語。」她擅用輕鬆幽默的舉例,讓聽/讀者更容易理解箇中竅門,像 nauseous和nauseated的差別,although及while、lay和lie如何分,who和whom各用在什麼場合,affect和 effect哪裡不同。既然談作文,她也沒漏掉標點符號,還提供商用書信、電子郵件不同文體的實務技巧,連字型和段落間距也有建議。

惱人的文法規則百百種,佛卡提不吝分享她的記憶巧技。「我的記憶力特差」,總要想出最簡單的牢記法則;她舉例:different後該接from而非 than,因為different有兩個f,而from就以f開頭,「沒什麼大創意,就是好記」。光聽/讀不練沒用,佛卡提奉送一句老生常談:熟能生巧。「就我的經驗,實際練習最重要。我會再三查索文法規則,都是因為記不住;但只要照文法寫個短句就忘不了。」

書中舉的例子看得出「文法妹」的另類,像cannot和can not兩種拼法都行,但cannot較常見。快速記憶大賤招是想像一個魔術師用紅蘿蔔逗弄兔子,邊說:「You cannot have the carrot.」,把carrot(紅蘿蔔)兩個r往下寫到底,瞧,carrot變成了cannot。

再說between/among之分:between 用在兩樣東西、among是兩樣以上。大賤招要你記住:Steve dreaded choosing between the bees(蜜蜂)and the tweens(少年).。但有例外,如果分指個別不同的東西,即使兩個以上也用between,如She chose between Harvard, Brown, and Yale.,因為三所大學各自獨立;若是集體統稱,就是She chose among the Ivy League schools.。

I feel bad about that.和I feel badly about that.差別何在?「文法妹」也細說分明:feel bad表達情緒、feel badly暗示觸覺出了問題;因為副詞badly修飾動詞,feel意指「觸碰」。「聽人說I feel badly,我會想到他是身在黑暗的房間中,麻木的手指沒辦法摸索到出路。」

【2008/08/31 聯合報】

看一下英國人的文法笑料吧!
「OPSHACOM!」
Learn English with Professor Grammar

http://www.professorgrammar.com/



是誰告訴我單字背好就好的!(怒X100)


http://www.bbc.co.uk/worldservice/learningengl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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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


  立春:立是開始的意思,立春就是春季的開始。

  雨水:降雨開始,雨量漸增。

  驚蟄:蟄是藏的意思。驚蟄是指春雷乍動,驚醒了蟄伏在土中冬眠的動物。

  春分:分是平分的意思。春分表示晝夜平分。

  清明:天氣晴朗,草木繁茂。

  穀雨:雨生百谷。雨量充足而及時,谷類作物能茁壯成長。




  夏季


  立夏:夏季的開始。

  小滿:麥類等夏熟作物籽粒開始飽滿。

  芒種:麥類等有芒作物成熟。

  夏至:炎熱的夏天來臨。

  小暑:暑是炎熱的意思。小暑就是氣候開始炎熱。

  大暑: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秋季


  立秋:秋季的開始。

  處暑:處是終止、躲藏的意思。處暑是表示炎熱的暑天結束。

  白露:天氣轉涼,露凝而白。

  秋分:晝夜平分。

  寒露:露水以寒,將要結冰。

  霜降:天氣漸冷,開始有霜。




  冬季


  立冬:冬季的開始。

  小雪:開始下雪。

  大雪:降雪量增多,地面可能積雪。

  冬至:寒冷的冬天來臨。

  小寒:氣候開始寒冷。

  大寒:一年中最冷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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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總統陳水扁疑似洗錢案震撼台灣,各種關於洗錢的資訊天天占據新聞重要版面,卻未必人人能懂。經濟新潮社最近出版日本經濟推理小說「洗錢」,將複雜的專業知識化為輕鬆易讀的推理小說,這也是台灣第一本以「洗錢」為主題的推理小說。

「洗錢」描述女主角若林麗子在財務顧問工藤秋生的教導下,運用設立境外法人、境外銀行帳戶、私人信箱服務等方法,讓50億日圓不翼而飛。

「洗錢」作者橘玲(Tachibana Akir)畢業於早稻田大學,本身具有豐富的稅務、金融知識,還是日本「快樂海外投資協會」的創始會員。2002年,她以處女作「洗錢」大紅,媒體讚譽為「徹底了解金融知識的作者所寫的驚天動地的『合法』逃稅小說」。

「洗錢」一書出版後,還發生一段插曲。2003年底,瑞士政府凍結了一名日本山口組老大在瑞士信貸銀行的帳戶,調查發現,他在瑞士信貸銀行香港分行的日籍行員協助下,將近百億日幣的犯罪收入,在完全沒有紀錄的情況下匯到海外。這個案子中所使用的洗錢手法和「洗錢」一書如出一轍,橘玲甚至被日本警視廳懷疑就是山口組的洗錢顧問。

經濟新潮社總編輯林博華分析,2001年911事件發生後,為了切斷恐怖份子的資金來緣,各國訂定更嚴格的洗錢防制法,因而爆發許多「洗錢」案件。本書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走紅。阿扁「疑似洗錢」的案情爆發後,「洗錢」也緊急加印3000本。

林博華表示,將金融知識融於文學的經濟小說,在日本自成一派,在台灣卻剛剛萌芽。年初奪得「皇冠大眾小說獎」的「灰色的孤單」,即是一本金融犯罪小說;作者江曉莉跟橘玲一樣,本身具深厚的金融背景。而6月底黃國華出版的「台北金融物語:內線國度」,則以內線交易為小說主題,也是作者征戰金融界十多年的縮影。

林博華透露,經濟新潮社10月將推出另一本日本經濟小說「避險」,書名出自「避險基金」,揭發日本股票交易的內幕。

【2008/08/29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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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人兮, 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

思之如狂。鳳飛遨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

聊寫衷腸,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何時見許兮,慰我徬徨,

不得于飛兮,使我淪亡,使我淪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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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名: 蜜 酒 歌
作者: 蘇軾

詩文:

真 珠 為 漿 玉 為 醴 ,      
六 月 田 夫 汗 流 泚 。
不 如 春 甕 自 生 香 ,      
蜂 為 耕 耘 花 作 米 。
一 日 小 沸 魚 吐 沫 ,      
二 日 眩 轉 清 光 活 。
三 日 開 甕 香 滿 城 ,      
快 瀉 銀 瓶 不 須 撥 。
百 錢 一 斗 濃 無 聲 ,      
甘 露 微 濁 醍 醐 清 。
君 不 見 南 園 采 花 蜂 似 雨 ,      
天 教 釀 酒 醉 先 生 。
先 生 年 來 窮 到 骨 ,      
問 人 乞 米 何 曾 得 。
世 間 萬 事 真 悠 悠 ,      
蜜 蜂 大 勝 監 河 侯 。


詩名: 和 子 瞻 蜜 酒 歌
作者: 蘇轍

詩文:

蜂 王 舉 家 千 萬 口 ,      
黃 蠟 為 糧 蜜 為 酒 。
口 銜 澗 水 拾 花 鬚 ,      
沮 洳 滿 房 何 不 有 。
山 中 醉 飽 誰 得 知 ,      
割 脾 分 蜜 曾 無 遺 。
調 和 知 與 酒 同 法 ,      
試 投 麴 櫱 真 相 宜 。
城 中 禁 酒 如 禁 盜 ,      
三 百 青 銅 愁 杜 老 。
先 生 年 來 無 俸 錢 ,      
一 斗 徑 須 囊 一 倒 。
鋪 糟 不 聽 漁 父 言 ,      
煉 蜜 深 愧 仙 人 傳 。
掉 頭 不 問 辟 穀 藥 ,      
忍 飢 不 如 長 醉 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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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很久很久以前,黃帝的曾孫高辛氏當國王的時候,王宮裏有個老婦人耳朵不舒服,醫生幫她診治時,從她的耳朵裏,掏出了一條和蠶繭一樣大的怪蟲。

醫生把怪蟲放在瓢瓠上,然後用蓋子蓋起來,沒過多久,醫生把蓋子打開,發現那條蟲不見了,而一隻身上有著五色斑斕的狗,正趴在瓢瓠上。

「你把那條蟲吃了?」醫生緊張的問。

「不!我就是那條蟲!」狗回答。

「狗會說話?」醫生驚訝的問道。

「別瞧不起狗!」狗微慍道。

於是,醫生就把那條狗取名為「盤瓠」,而那條狗也開始在王宮裡混飯吃。

當時,戎族有個吳將軍很厲害,時常進犯邊疆,大家都不是他的對手,高辛氏很不爽,於是詔告天下,說誰有辦法幹掉吳將軍,就賞他千兩黃金,賜萬戶領地,而且還要把自己的小女兒嫁給他。

怎麼也沒想到,第二天,盤瓠竟然就刁著吳將軍的頭回來了……

「怎麼是一隻狗?有誰看到是哪位壯士砍下吳將軍的頭嗎?」高辛氏問。

盤瓠「呸」的一聲,把吳將軍的頭吐了出去,很不爽地說道:「是我自己把他的頭咬下來的!」

「狗會說話?」高辛式驚訝的問道。

「別瞧不起狗!」盤瓠微慍道。

這下可好,一隻狗立了大功,高辛氏開始懊惱了。

群臣們都說:「盤瓠是一隻狗,不可以封賞牠,更不可能把公主嫁給牠!」

高辛氏本來也是這樣想,但是此時,公主竟然站在了盤瓠那一邊,她說:「爸,既然您當初詔告天下,許諾要封賞,就不應該言而無信。況且,盤瓠以一狗之力為國除害,又會說人話,還一直叫我們不要瞧不起牠……這麼的不尋常,肯定是上天的旨意,如果您失信了,那就是忤逆天意,很可能會為國家帶來禍害。」

一旁的某個二百五大臣說:「公主!妳怎麼能有這種想法!狗跟人……我的意思是……難道妳真的認為,狗的能力真的比人好嗎?」

這話一說完,高辛氏就叫人把那個二百五大臣拖出去砍了。

高辛氏仔細地想了想自己女兒的話,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不能違逆天意,於是就把女兒許配給了盤瓠。

後來,盤瓠和公主到南山去生活,成了蠻夷的祖先。
  
(以上故事,出自於《搜神記.卷十四.盤瓠子孫》。其他典籍亦有相關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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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行標點符號已超過二十年未修訂,教育部經近一年研擬,決定配合民眾書寫習慣的改變,公布最新的標點符號規定,共十五種標點符號,新增「連接號」(—),將橫式「引號」增為單、雙引號(「」及『』),並把原本的「音界號」(.)改名為「間隔號」。

網路試用版(www.edu.tw/files/site_content/M0001/hau/c2.htm)即日起開放各界提供意見,確定版預定年底前公布,同時會推出英文版說明,讓學中文的外國人能正確使用。

此次新增的「連接號」(|)為例,主要用於時空的起止,除可用在(台北|左營)等地理位置說明,也可用於(西元一八一一—一八七二)的時間起迄,藉此凸顯兩者間關聯。

而過去只明文規定單引號(「」),但民間已普遍使用的雙引號(『』),此次終於獲官方就地合法,成為正式符號。

至於其他符號,教育部提醒,「刪節號」(……)共六點,用於節略原文、語句未完、表示語句斷斷續續等,以老殘遊記為例,「河面不甚寬,兩岸相距不到二里,……」。

另一個民眾較易忽略的是「專名號」,用於人名、國名、地名、機構名等,包括孫中山、鄭成功、中華民國、南京東路等,其實按官方的正式用法,都應在下方或左方加「專名號」。

但國文老師坦言,寫篇作文就會有數十處要加,實在太麻煩,所以實用上常被省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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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張藝謀為北京奧運開幕式一手導演的超級奢華世紀奇觀秀,我聯想到南宋詞人辛稼軒名作〈青玉案.元夕〉的前半闋: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2008.08.17 05:05 am

彷彿在將近一千年前,稼軒詞的生花妙筆就已預示了現代資本主義社會打造消費「奇觀」(spectacle)的酷炫操作手法:火樹銀花,光照不夜,極盡聲色之娛。張藝謀揮霍高科技特效的璀璨堆砌,無非是在數量上與程度上極度放大稼軒筆下的元宵夜。這不是偶然。任何社會發展到某種高度富裕繁榮的文明階段,都會致力於生產各種誇富炫耀的燦爛「奇觀」,塑造出萬人空巷、歌舞昇平、普天同慶的嘉年華氛圍。中國歷史至宋代達到文明顛峰,可以想見,北宋首都汴京的元宵燈會必是當時傲視寰宇的世紀奇觀。稼軒詞正見證了宋代盛世的絕代風華。

風水輪流轉。現代西方的資本主義社會挾其龐大無匹的「資金」與「技術」,打造出各種更為炫耀的「奇觀」:從萬國博覽會,好萊塢電影,熱門巨星演唱會,到各種音樂祭、戲劇節,各個觀光景點的打造。在這當中,奧運與世界杯足球賽無疑是兩個聲勢規模最浩大的世紀奇觀。奧運由於項目繁多,也許不如世界杯那麼集中狂熱,卻更貼近「多元」與「分眾」的當代社會狀態。奧運的世紀奇觀有如樹起一面聳立橫跨全球的超級電視牆,世人彷彿看到奧林匹克諸神化身為無數個「同時性」的螢幕畫面,動見觀瞻,精采並現。

張藝謀嘗以桂林的山水實景與風土民情製作出《印象劉三姐》的超級聲光歌舞秀,名聞遐邇,延伸至麗江、杭州各景點形成連鎖店式的「印象」品牌系列,不愧是當世打造「奇觀」的第一把好手達人,此次為北京奧運錦上添花,誰曰不宜?

然則,該如何解讀這些「奇觀」?法國思想家紀德堡(Guy Debord)在1960年代首先提出「奇觀社會」的概念,並做出馬克思主義的解讀批判:資本主義發展至消費社會,商品的生產行銷不再訴諸物質需求的使用價值,而變成影像與形象大量展演的「奇觀」。消費社會就是一個奇觀社會,打造各種「歌舞昇平」的炫耀表象,藉以「粉飾太平」,麻醉社會大眾,轉移問題焦點,掩飾資本家剝削勞工的不公不義,遮蔽「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悲慘社會真相。

問題是,「奇觀」真的只是粉飾太平,掩飾社會不公之「異化」「物化」「商品化」的負面表象?

我認為,所有的「奇觀」都在召喚一種「熱鬧」,而「熱鬧」就是大家一起來,happy together的集體狂熱氛圍。「熱鬧」看似膚淺表象,其實觸及人性最真實原始的共通慾望與集體意識。所以人類歷史發展到富裕繁榮的高度文明,無不大肆追逐揮霍炫耀的「奇觀」與「熱鬧」。

我從尼采的學說找到另一種對「奇觀」的正面解讀。「奇觀」是日神阿波羅的造型衝動投射出的夢幻迷彩蜃景,環繞著它,召喚凝聚著,也美化舒解了酒神戴奧尼索斯之集體意志的沉醉狂迷。

所有原始部落社會都存在著某種形式之集體飲酒作樂的狂歡酒神祭,如台灣原住民的飛魚祭與矮人祭。現代消費社會致力打造各種「奇觀」,無非是展現人類最原始之酒神衝動的現代酒神祭。所以,無論是英美自由主義者從個體自主性的觀點,或是馬克思主義者從階級剝削的觀點來大肆批判「奇觀」的操作,都搔不到社會人心的癢處。普羅大眾仍樂此不疲,執迷不悟,因為「奇觀」召喚著人性最原始的酒神衝動,獨樂樂不如與眾樂樂的集體狂熱。

然則,人類文明只是一部「奇觀」與「熱鬧」的追逐史?於是我們來到稼軒詞的後半闋: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就是王國維「人生三境界」的最高境界!高則高矣,最後還是不知所云,因為人生畢竟是不可解的,管他是尼采還是王國維都終將無言以對。人類文明已創造過許多「東風夜放花千樹,一夜魚龍舞」的「奇觀」與「熱鬧」,嘗試過無數次「眾裡尋他千百度」的探索追求,直至今日的北京奧運。但那又怎麼樣,誰會驀然回首?誰又是在燈火闌珊處的那人?

【2008/08/17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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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在台北市版圖中,台北國際藝術村立足台北市政府養護工程處北平東路7號閒置辦公樓,靜默杵立行政院、警政署、稅捐稽徵處等機關建築群中,無心理預期將與藝術相遇,再加上建築立面短促,過往行人很容易擦身而無自覺。台北國際藝術村便是如此安靜般地立於喧鬧的台北城中心,藉幽竹小院的隔離,宛如世外桃源般地鬧中取靜。

台北國際藝術村昔時曾為台北市政府養工處,也曾短期作為台北捷運公司辦公室使用。閒置多年後,2001年10月起台北市政府文化局予以重新規劃,以閒置空間再利用的概念,參考紐約、巴黎、倫敦等國際都會的藝術村為例,融入台北獨特並具有活力的特色,將之轉化為台灣第一座國際藝術村,賦予了新的使命與面貌。 2003年5月,文化局為台北國際藝術村的營運尋求專業非政府組織機構並辦理公開評選。

2004 年10月,藝術村的經營管理正式移轉至台北市文化基金會,讓藝術村延續其創意中心的角色,並持續延伸藝術村活動給當地民眾和國外藝術家,成為一個具影響力且寶貴的藝術體驗基地,並且將持續提供更多藝術活動。財團法人台北市文化基金會台北國際藝術村於此,提供一個跨國的多元合作平台,以人為節點,將「台北藝術進駐計畫AIR Taipei」持續散播人與藝術之間的無限可能與力量到世界各地。

開放時間:早上 10:00 A.M. – 7:30 P.M.

地 址:台北市北平東路7號 (捷運板南線 善導寺站一號出口,警政署後方 )

TEL : +886 (02) 3393-7377
FAX : +886 (02) 3393-7389

Website : www.artistvillage.org
E-mai: artistvillage@artistvillage.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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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性本基業,夢境成差互。實相微細身,色心常不悟。忽逢混沌士,哀怨愍群生。託疑廣設問,抱理內常明。生死幽徑徹,毀譽心不驚。野老顯分答,法相媿來儀。蒙發群生藥,還如色性為。

──《景德傳燈錄》

黃凡看事情,總是冷峻地洞察、溫柔地理解。因為他是個倒楣到極點卻又幸運到極點的人。

附加詛咒的美麗境界

十歲喪父,受到大家族排擠,跟著母親在萬華剝皮寮的陋巷中不斷搬遷,在窮苦中掙扎求生。他沉默地面對人情的冷淡,因為太沉默,身材又壯碩,竟成為同學挑釁的明顯目標,可是他從不還手,一直按捺到忍無可忍的一天,他逃離學校,躲進龍山寺,開始賭錢生涯,可惜不受歡迎──這孩子不愛說話不討人喜歡也就罷了,居然還把大家的血汗錢給A光光──他心算太強,賭桌上沒有人贏得了他!簡直是個天生的郎中。就靠著這份天才,他不讀書仍在台北市初中聯招考了個狀元。媒體去採訪他時,他不想見人,躲在床底下,直到母親回家幫他解圍。

初中混畢業之後混進師大附中,他什麼都不愛,只愛踢足球。跳躍、翻身、踢球、射門,風雨無阻,終於練成「倒掛金勾」(十足是個正man)!課業依然能不讀就儘量不讀,大學聯考的志願表也是麻煩同學幫忙隨便填一下。進入中原大學之後,他用精算法踢足球,算準了站在哪裡最省力便能踢進球門,不必滿場瞎跑,倒把激烈的足球運動變斯文了。

除了足球,大學生涯還有一場令他畢生難忘的夢境。由於中原屬教會學校,同學們上教堂自然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但玄的是黃凡二十歲那年作了一個夢,夢見黑暗中出現光耀美麗的聖母。自此整整一星期,日以繼夜的喜樂,讓他止不住地微笑不停。那是畢生苦修者視為至高榮耀的「聖寵」,他居然如此輕易獲得了口舌所難以描述的特異智慧與潛能。那時他還不懂得修行,人生卻在默默中醞釀著變化,大學畢業後從理工領域轉向文學(他在食品工廠上班期間,拿出男子漢的氣魄,開始寫些「似乎沒有什麼希望的小說」,人生就此轉向);然而得了幾個文學獎之後,又突然從得獎常勝軍變成衰尾道人(其實黃凡是得道高人,而且他真的會畫符),甚至在1993至2002消聲匿跡了十年……

好運從缺

黃凡得過多次文學獎,第一次參加頒獎典禮時,座椅背後貼著名字,坐在他正後方的陌生人記住了這個名字。那時他不會知道,日後當他潦倒時,這個陌生人將會供養他。

而他一路寫下來,正好以小說見證這個罹患躁鬱症的國家如何抓狂,從早期的《賴索》到近期的《寵物》,或者更新近的《大報社》,台灣社會的脈動恰恰符合躁鬱症發病的緣起與歷程。他雖不是醫生,卻彷彿領受神諭,他所看見的命運轉折,如同醫生診斷出的病灶。他究竟想要帶給讀者什麼樣的影響?他的回答是:「向上一路,千聖不傳。」他的作品沉鬱感傷與嘻笑怒罵兼而有之,文字之外的涵義只可意會,無法言傳。可是有些人只看政治題材的表象,就已受不了;遭人攻訐還算是好應付的,暗箭比較難防,甚至還有電話竊聽,馬路跟監,黃凡始終不知道這些找上門來的究竟是何方牛鬼蛇神。

1982與1984年《自立晚報》兩次百萬小說徵文,黃凡都進入決審,甚且第二次其實已確知他是最高票,結果卻都是「得主從缺」;2004年文建會舉辦「文學人才培育補助計畫」,眼看別人都能申請,他卻收到一紙公文──本屆補助從缺。

二十年間,好運從缺,楣運濟濟,百萬獎金沒拿過,又屢次遭逢重病打擊,平時的朋友不見了,冷嘲熱諷倒是來得不少。可見他原來沒有朋友,難怪無論何時何地都覺得孤獨。他說孤獨有二種境界:「身在曹營心在漢;獨坐大雄峰。前者不得已,後者已不得。」(其實許多知遇情誼他是感念於心的;知音也有,譬如林燿德。當林燿德過世,黃凡把自己滿牆畫作清洗殆盡,以悼故人;據說林燿德走後三年,魂魄來與黃凡道別,就此投胎去了。)

至於黃凡的病,叫做「禪病」,乃是業報現前,無藥可醫。當年在贈獎典禮黃凡後座的那位陌生人,已成為黃凡的粉絲,出面支援,架著他從西醫看到中醫,又從中醫看到密醫,看到黃凡不耐煩,仍然冤結難解。

農禪生活失敗

這位粉絲也是天賦異秉,知道黃凡之不凡,為他發願拜十年地藏王菩薩,並且帶他離開台北這座傷心城,結伴修行(黃凡自1991年讀了玄奘從印度那爛陀寺請回來的《瑜珈師地論》,便一頭栽進浩瀚佛法中)。粉絲是豪門後裔,為籌措黃凡遷居費用,只花二十分鐘就賣掉自家一棟豪宅,陸陸續續總共賣了好幾棟。他們隱居中部,先養病,再買山落實農禪理想。種香蕉,種橘子,過與世隔絕的生活。

墾荒歲月中最恐怖的插曲,是黃凡初拿鐮刀,新奇好玩,順手比劃比劃,黃土上便多了幾點紅墨,差點解放了粉絲的食指。

可惜土石流加病蟲害,再添個九二一,黃凡所有的生態工法與環保理念還沒實驗成功便盡付東流。

為了延續黃凡的生命與文學生涯,粉絲散盡家財,直到無物可賣,憂勞成疾。卻在此時,黃凡又禪病復發,送醫急救之後,在三等病房遇到一位好心的女醫師和一群善良的北越小姑娘,宛如仙女和天使們圍繞著他。那些北越小姑娘是看護,不但輪流犧牲睡眠照顧他,還熱心幫他探聽如何申請健保卡。那是黃凡第一次聽聞「健保卡」這種東西(這個寫起小說來什麼天機都知道彷彿腦子裡裝著衛星偵查系統的人,居然不知道「健保卡」?),而「健保卡」對他來說也始終停留在名詞階段,並沒有變成可以握在手裡的物件,因為他不知該去哪裡找投保單位?

眼見醫院帳單一張又一張紛至沓來,在黃凡看來每一張都是天文數字,正發愁無路可走……粉絲的父親過世了,留下的手尾錢正好搭救黃凡出院。

雖然順利出院,但是財務狀況仍然是負數,當時黃凡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北京。一方面是向巴金致敬;另方面是「債多不愁」,躲遠一點,可避風頭。一舉兩得。

否極處處有轉機

黃凡無師自通的事情很多。1991年重病,躺了六個月之後,發現落腳處有文殊菩薩與廣東羅漢像,竟開始接收到唱誦佛號的聲波,於耳際繚繞。病中偶遇古梵文,一見如故,自修而能參悟,排除文字障,如六祖慧能所言:「諸佛妙理,非關文字。」為讀通梵文,他曾有十一年多的時日持長齋,過午不食,以示心志,後來因為北上參加文壇活動而中斷。相傳中國最古的四本書《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他一看就懂;研究易經八卦之後,自行設計出一套八字算命理論,經過實證頗為靈驗。繪畫則是起因於粉絲跟他學梵文,粉絲記不住,所以把字畫在玻璃窗上以便時時複習,畫了字後又加花邊,越畫越有趣,看得黃凡禪興大發,兩人就地瓜分屋裡所有牆面與家具來作畫,風格類似抽象畫宗師李仲生一派;後來黃凡還寫了一篇小說〈三十號倉庫〉表達他對藝術的看法。

真是:「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無心恰恰用,常用恰恰無。」否極處處有轉機啊!

他平常行事就是把握當下,盡力為之,「有事何不出頭,無事各自珍重」,貓狗人鬼,有助無類,實乃性情中人。

前陣子他為《一位祕密警察的回憶》一書作序,不在乎此書何時能夠出版,只看書中提及1957年發生的「劉自然事件」,自父親辭世之後便沒再哭過的黃凡,便掉下了眼淚。

黃凡自己目前進行的寫作計畫,是《龍山寺開講.艋舺春秋──台灣人該知道的「龍山寺觀音靈籤」在說什麼》,百首籤詩蘊含無數先民墾荒奮鬥的故事,是台灣人不可不知的正港台灣精神。此書一共二十講,第一講〈台灣文學的未來.才子籤「曹操遣彌衡投黃祖」〉已於去年十月在劍潭開講,其餘十九講,他說看緣分吧!

不用手機,也沒有電腦的黃凡,生活在禪中,此刻正與親友雲遊去也。想到他的作品葷素不忌,一時興起問候他老人家近年的性生活,他哈哈大笑,答曰:「夜夜抱佛眠,朝朝還共起;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啊,每天晚上都有,而且因緣具足,水到渠成?

噢,別鬧了!黃凡說的是「佛性」的「性」。

●黃凡以〈雨夜〉獲1980年第五屆聯合報小說獎。當屆不分名次,袁瓊瓊、黃驗、黃凡、黃鳳櫻、廖蕾夫、金兆六位一同獲獎。

【2008/08/16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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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打開你大腦裡封鎖已久的記憶,它引動蒙太奇般的影像、幻覺,它把你遺棄在世界的最邊緣……二十一世紀,MDMA(快樂丸的主要成分)的使用,在醫界的爭議、法律的禁制中如野火蔓延。本文選自商周即將出版的《搖頭花》,從作者大小D親歷的幻覺之旅,提供第一手的搖頭族自白。這是文化界對於這項禁忌話題,一次大膽的探索、披露。


我並不害怕這些幻覺,我知道它是假的,也不傷不了人,只是幻想的旅程,就像一部不甚好的電影蒙太奇剪接,至少不低級無趣。它是一部剪接得非常有趣的電影,只是亂了點……


1.幻覺蒙太奇

關於MDMA(搖頭丸簡稱)幻覺,我已經將它想得有點清楚,幾乎都是closed eyes illusion,閉眼幻覺,思考無限但荒謬地翱翔和奔馳。對我而言,大部分的狀況就像是,我說:「啊,你要提菜籃去買菜啊。」然後愛人拿著一瓶水送到嘴前要我喝一口,當下這句話顯得荒謬可笑,與當時的情境多麼不合,我們相視一笑,他拍著我的頭說:「肖仔。」家裡並沒有菜籃,我們也從不去傳統市場買菜。這只是舉例。那些荒謬且有趣的MDMA片段,我幾乎都已忘記,要記住是很難的,稍縱即逝,最好有錄音帶或者V8將當時的狀況拍錄下來。

MDMA會創造一些片段,在我的大腦裡孳長繁衍,自成一個完整且荒謬的故事。但同時,我清楚周遭發生的一切,我正在做什麼、說什麼話……都一清二楚。大腦同時有兩條線、兩種思考進行著,理性來自周遭的反應,觸覺嗅覺,全部一清二楚;但MDMA創造的片段像是潛在大腦底下,偷偷地進行。


MDMA創造的片段不是胡亂創造,它是有根據的,像是打開大腦裡某部分封鎖已久的抽屜,那些被你遺忘很久很久的記憶就藏在抽屜裡,MDMA將它抽了出來,打開抽屜將它拍一拍,一些無厘頭式的話便脫口而出。有時也不盡然如此,有些片段的根據可能來自我昨天看的某部愚蠢連續劇或綜藝節目,而後延伸發展出來的劇情,但是劇情的主角都是我和周遭朋友。


當MDMA潮退,它所創造的片段便從思考底層竄起,和當時周遭的環境交雜出好笑的情境和如夢般的囈語。常常它像是跳得很厲害的影片,或者像放映師錯放影片的本子,觀眾看到前後無法銜接不知所云的電影,而我像是盹著的放映師,明明知道它是錯置的,卻又昏昏然不想去改變它,任由它去吧。有時它不僅從記憶的底層竄起,它更超越了當下的思考,佔據大腦的某個地方,讓我短暫的失憶,開始胡言亂語,往往話一吐出,便察覺話不對頭,但又禁不住那些愚蠢的想法,開始拍頭,哈哈大笑。


當幻覺來時,時間感頓失,一切變得久遠,總覺得事情是發生在很久以前。分得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又分不大清楚,有點忘記自己在做什麼,但又記得一清二楚,總想找個人或看一段影片,想證明自己是否做過或者正在做這些事。我並不害怕這些幻覺,我知道它是假的,也傷不了人,只是幻想的旅程,就像一部不甚好的電影蒙太奇剪接,至少不低級無趣。它是一部剪接得非常有趣的電影,只是亂了點。幻覺來時若不記下它,就再也來不及,我只能苦苦追憶,想辦法拼湊,或許能窺得一點端倪。


潮退了,還未完全退盡,沒來由的覺得荒涼,那就是憂鬱的開始……。


2.憂鬱一點也不浪漫

我覺得被遺棄在世界的邊緣,是的,我就在世界的最邊緣了,就像是朱天文在《荒人手記》裡說的,沉到最底最底了。毫無來由的憂傷,總覺得某些事沒被完成,到底是什麼事呢,我也不知道,但很固執地認為某些事情沒被我完成,而這樣的想法並不是憂鬱的開始或成因。


幾乎每個用藥者總會有那一二次覺得憂鬱,對我而言,幾乎每次幻旅完,我總是憂鬱,做什麼事都不對勁,只能躺在床上,沉到世界的最底,靈魂行走在城市的邊緣。就在這個潮濕城市的某個地方、某棟公寓裡,床上躺著一個不被注意的詭異男子。然而我是憂鬱的,覺得每件事都不對勁。很不耐煩地,但止不住心裡這些不耐和煩悶的想法。


說老實話,我並不清楚到底在煩什麼、為什麼會那麼憂鬱。我只是被遺忘在世界的邊緣,只有我一個人,我在另一個世界,沒有任何人和我一起被遺棄,即使我身邊的愛人,都止不住我的哀傷,他也沒和我一同沉到世界的最底。而我只能哀傷,不能也沒有能力嚎啕大哭,我聽說也曾眼見某些人「嗚、嗚、嗚」地哭泣著,就像聲音卡在喉嚨裡,勉強發出聲來,「嗚、嗚、嗚」地讓人難過,說著他生活的不順遂,想抱著他,告訴他這一切都會過的,只要他不要想那麼多。


而我,因為MDMA的作用,身體失水過多,也因為沒那麼激動,我沒辦法掉淚,就是憂傷,空洞的憂傷。我只能雙眼無神地坐著,就像是教條裡說的嗑藥少年一樣,但我的大腦裡並不是空洞的,我只有憂傷,但憂傷的內容是空洞的,我不知在憂傷什麼,極力地想找出關於憂傷的一切。


曾經,我說過不下一千次我再也不關心任何同志運動或婦女運動,但在我憂傷時,我會大罵操他媽的某個人政治人格有問題、某議員居然敢說出那種貶抑女性的話,真是幹、某女性運動者真是操他爹地向政治靠攏、又禁娼又把婦女勸回廚房真是丟她家祖宗八代的臉。有時,特別是冬天,在例行的E(服用搖頭丸)後,發現天亮和中午居然都是一律灰濛濛的天空,心就開始往下沉,無法遏止的厭惡和哀傷。有時,我會嚷著我再也不要工作了,我不想和這個早已生梅毒的社會妥協,我不想糊口了。儘管我那時的工作環境很好,雖然薪水不優渥,但至少是個舒服的工作環境,有明理的主管、有趣的女同事。


潮退,當憂鬱來襲時,我也常會嚷著,我再也不嗑E了,多麼蠢的話。然而,憂鬱讓我對每一件事都覺得厭煩。


我想盡辦法和語言告訴你關於憂傷的一切,但我其實找不到適合的語言,我只能告訴你這是空洞的憂傷。


偶爾我不會感到憂鬱,我懷疑這和藥裡頭的內容物有關。當潮退時,有時我的內心會覺得一片愛與和平,但也不覺得特別美好。當內心處於愛與和平時,心理狀態還是被放大的。有一次看到某個電視台日本連續劇節目,剛好轉台看到,電視畫面出現一個日本女播報員,她盹著了,導播提醒她鏡頭要回到播報台了,於是她從播報台大夢驚醒,正襟危坐道:「這真是日本的夏天啊。」看到這一幕,我止不住呵呵呵地大笑,就跟白痴一樣,但當下的我覺得那段真是智障到極點。接下來我轉台到某新聞台,剛好報導少數病症權益促進會之類的東西,我開始覺得難過和不忍。


人常說人生真是大喜大悲,這真是沒大腦的說法,說這種話的人多半是沒大腦欠缺思考的慘綠傢伙或文藝青年,成天沒事幹,就只會言情、吟詩誦詞,將自己的人生看得悲慘,以為自己得了憂鬱症。天知道,他們以為憂鬱症是多麼浪漫的身心官能症。


人生才不是大喜大悲,街道上一堆沒表情的上班族、少男少女、歐巴桑、歐吉桑,每個人臉上皆一片漠然,何來大喜大悲之有?人生就是這樣,百無聊賴地過著,我們像無賴一樣,討厭著這一切:工作、政局、教育……沒結沒完地抱怨,但還是忍著一口氣安然地度過。


刊自2005年06月11日聯合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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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7.18 02:11 am


有時我想到油條,也想吃上幾口,但最好不要整根那麼大量的吃;可不可以剪成許多小段,我只挑個三、四段,蘸點醬油、麻油,就著稀飯吃。另就是油條切成小塊,包在素菜包子裡,吃起來水綿綿的,也真好。

多半時候,蔥烤鯽魚上面的蔥,我想多吃幾條,蔥白三、四條而蔥綠一、兩條;至於鯽魚呢,稍稍吃幾口便止。

我想吃一張蔥油餅,但最好他慢慢的煎,而不是把整張麵餅丟到油鍋裡炸,不管他是趕時間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我想吃一張蘿蔔絲餅,而他的餅裡面沒有擱蝦皮。

有時一盤樸樸素素的蛋炒飯據說不好找了。你且看即使連市郊有些快炒店他的炒飯也要強加飾料,像是增添繁華,他們慣用「三色豆」,自冷凍庫上取出,三色,指削下來的玉米、剝下的青豆、切成小丁的胡蘿蔔;當你見到這幾物,已然來不及了,它已早在飯中了。

只有蛋、飯,與一些蔥末的這麼一盤清清白白的蛋炒飯,竟然在台灣也顯得困難了。這就像一幢磨石子地板、白色的泥粉牆、木框的窗與門、吊在天花板中心的毛砂玻璃罩的燈或即使日光燈,這樣的清清白白的房子,在台灣竟然已是教人求之不得的珍稀罕品是一樣道理。

有的高級餐館,你在酒酣耳熱後,大廚來敬酒,並說再贈送一盤特製的精心炒飯。你一聽已感到苗頭不對,但不好澆人冷水,再一聽才知他要炒一盤絕門炒飯,用的是XO醬,果然如你原本所料,但又如何能曉他以「可不可以只炒一盤只有蛋、飯、蔥、鹽的那種五十年前窮人炒的蛋炒飯?」這樣一義,當然不宜。最後炒飯端來,一如常例,大夥只稍稍動了一兩下筷子,便又繼續回到喝酒上。

我希望進一家麵包店,他的麵包上不刷抹一層油亮亮的糖光。更好他沒用人工奶油,那種你一進門便會聞到的幾乎無所不在的氣味。要做到這樣,他的種類應當不會太多,尤其不需要把肉鬆先包在餡裡或擱在麵上。肉鬆,會被想到與麵包結合在一起,也只有台灣的天才想得出來。

有沒有只賣少數幾種全麥麵包與法國棍形麵包的店?

我想進一家餐館,吃一盤白菜,但不要是開陽白菜。

我想進一家義大利麵店,若可能,他的麵是現場的,他的墨魚麵是白麵澆上墨魚的黑汁,而不是在製麵時已把黑汁揉進麵粉裡的。

我想進一家餐館,他的桌上最好沒放那種早已放了很久的幾碟小菜,如辣椒小魚、花生米、豆乾、小黃瓜什麼的。

有時我想吃一個胡椒餅,但可不可以小一點?不知道是否因為它的個頭大,致我往往一年吃不到一個。

台灣的「美╳美」式早點攤,有一樣東西甚好,黃瓜絲。故而你點一個「荷包蛋吐司」(以前是十八元),只見他把兩片麵包夾起荷包蛋,上擱黃瓜絲,再淋上一些胡椒粉,便如此,就最好。

至若他的美乃滋、他的植物奶油,以及太多東西(包括奶茶、咖啡、漢堡),皆是我希望能略過的。

亦有攤子自煎豬排,然後夾在三明治裡,這亦頗好吃。有時他還醃在調了蒜茸的醬油裡,另是一番滋味。

我想進的泰國館子,最好是那種沒賣月亮蝦餅、沒賣檸檬魚(尤其還用一種不鏽鋼盤子來盛,下面點蠟燭)、沒賣鳳梨炒飯的。但這樣的泰國館子,搞不好台灣沒有。

我想進一家四川菜館,最好他沒賣苦瓜鹹蛋、菜脯蛋、薑絲炒大腸。

我想進一家客家菜館,最好他沒賣宮保雞丁、無錫排骨、京醬肉絲、東坡肉、一窩絲餅。更好的是,他也不賣「客家小炒」。

有沒有一家既不叫川菜、不叫上海菜、不叫客家菜,亦不叫北京菜的尋常館子,而他的炒菜頗多,卻不見前述的宮保雞丁、無錫排骨、苦瓜鹹蛋、薑絲大腸等台灣必見的「陳菜」?若有這樣的館子,又令人覺得好吃 ,那他必定已很像家中做出來的那種清新可喜的一頓飯了。

【2008/07/18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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