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AYA MISHAN
2016年5月13日

如今的披露街(Pell)只是兩個安靜的街區,但唐人街當年就是在宰也街(Doyers)盡頭與披露街交界的地方誕生的,到現在,旅遊指南仍然會說起幫會和麻將。 
到了晚上,在披露街的東頭,來到鹿鳴春(Joe』s Shanghai)品嘗湯包的人排起了長隊。他們可能沒注意到去年6月開張的台灣原創便當店(Taiwan Bear House),它的標識是一個泰迪熊,讓人覺得它可能又是一家生氣盎然的珍珠奶茶店。 

但是看看櫥窗後面堆積如山的木頭空飯盒吧,它們在等着被裝滿呢。先是一層米飯,然後是用文火燉到快要成了肉汁的碎豬肉末。飯盒一側是蒜炒高麗菜,因為僅僅過了一下火的緣故,仍然口感爽脆、顏色鮮亮。另一側是半個滷蛋,還有被壓得密密實實的豆腐乾,點綴着八角。
上面可能還有一塊裹着極鬆軟脆皮的炸豬排,也可能是肥瘦分明、切成蛋糕薄厚的五花肉,或是被煎炸了兩次的脫骨雞肉,鬆脆的雞皮格外經嚼。


在台灣,這种放在盒子裡的食物被稱為「便當」,也就是日語中的「bento」,它來自20世紀上半葉日本殖民統治時期。它們樸實無華,也不需要什麼提升。台灣原創廚房的秘方裡包括Skippy花生醬和番茄醬。
事實上,給這家餐廳菜品的最好恭維,就是說它的口味好像是火車餐。當然不是普通的火車,而是行程1000多公裡的台灣環島火車。台灣全島到處都有便當,但幾十年來,最受人喜愛的還要算是政府運營的台灣鐵路管理局推出的台鐵便當。

每一年都會售出成千上百萬份台鐵便當。它們一度在站台上被小販兜售,從火車窗裡拋下來。去年夏天,模特們一本正經地帶着它們走過秀台,這是為期四天的「台灣鐵路便當節」活動的一部分,一份媒體通稿稱之為「滿盒都是愛、故事與人性。」本月,台灣電視上的晚間新聞稱,台鐵便當可以通過網絡訂購。 
在台灣原創,每份便當的價錢不到10美元,足以讓你一整天都活力十足(在台灣的售價可能連3美元都不到)。它們被裝在輕盈,可生物降解的楊木飯盒裡,飯菜壓得密密實實。它不像日本便當那樣分格,飯菜的分佈是縱向的,最底部是壽司米飯,上面一層層壓着豬肉末、高麗菜、雞蛋和豆腐。

如果去掉其中任何一部分,便當就會減色不少(這裡的素食便當就是證據,只是柿子椒和蘑菇加蚝油的大雜燴)。米飯浸在菜汁中,一點味道也不會損失;高麗菜和鹽配合得恰到好處。雞蛋在醬油、番茄醬和蔥姜蒜末中鹵過,染成了深色,帶有肉香,無論何時何地都大受歡迎。豆腐乾是經過調味的,在這裡幾乎是甜的。 
餐廳老闆都是年輕人,其中郭怡文和吳侄璉在台灣長大,來美國念研究生,第三位老闆張育齊來自紐約。三人都沒有廚師背景。吳女士在一家對沖基金工作、張先生是工程師、郭女士學會計。所以他們從一家台灣便當店雇了一位大廚來紐約,把自己的拿手菜傳授給郭女士,由她再來培訓員工。

炸雞的靈感來自台灣夜市上出售的「雞米花」,它把無骨的大塊雞肉用中國的五香香料熏過,帶着微微的熱度,表皮之下有一點韌性。豬排上裹的不是普通的地瓜粉,而是日式麵包粉。追求正宗的人可能會反對,但炸出來的脆皮呈古銅色,既鬆脆又柔軟。 
不過,如果必須選擇,我還是會放棄豬排或雞肉,來上一份分量更大的豬肉末,這是最便宜的便當,也最好吃。
吃便當的快樂有一半來自於專心致志地很快吃光。一天下午,我鄰桌的年輕人彎下身子,臉貼到食物上的樣子近乎不雅。他什麼話也沒說。店裡的人全都沒說話,只顧着吃,完全沒興趣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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